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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永通!我知道你能说,你死汉子能说翻了身,你今儿个就把你刚才说的事情给我向大家说清楚了!如果这儿就是我一个人,你说我给你造谣,刚才你说的可这么多人都听着哪?这么多人都可以给你做证,你连病人得的什么病你都不知道,你怎么给人瞧病啊!”

    陈永通本来也是个人物,如果不是人物,怎么能当保长啊?刚才还夸夸其谈说得风雨不透,他本觉得自己是满盘子满理,病自己确实是给人家瞧好啦,人家确实是自愿给了一斗二升小米,自己说出的这个名字又是那么不假思索和洽如其份,自己本是理直气壮的事。可被老先生刚才这一句话给弄懵了。骤然间,他就像一盆本来燃烧的火,劈头盖脑浇上了一盆水,又像是扎了钉子的车轱辘,立刻蔫了。

    坑是自己挖的,舌头是自己吐出来,自己怎么能从这个坑里跳出来,自己怎么能够把自己的舌头从人家嘴里拽出来,虽然过去自己当保长时有左右逢源的本事,虽然自己在“铡美案”的戏里当包老爷时,有驳倒陈士美、公主和国太的能耐,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他现在真的是一筹莫展了。

    伪保长陈永通哑口无言了好一阵子,治保主任又开了腔:“他不说,大家帮助帮助他!”

    四类分子们一个接一个发言了“永通啊,你就说说吧,这点事儿说完了也就完了。”“事情是怎么回事你就怎么说,别掖着、也别藏着。”……

    实际上,他真没掖着,也真没藏着,人家真是给了他一斗二升小米,他也真把那个病给治好了,唯一他做错了的,就是那脱口而出的“阴护”,实际他说的“阴护”和四类分子副组长说的“**”本有一字之差,可是这时,誰给你追究那一字之差哪?再说,他也没有资格和四类分子副组长掰扯那一字之差,再说,这个名字本也不是那个师父交给他的。他本不知道那“**”究竟是何物,他只是隐隐约约的听人说过,他只知道这个是很洋的名字,用这个很洋的名儿,又那么不假思索的说出,足可以说明,他对这个病的了如指掌,他医道精熟了。可他不曾想过,在他旁边还坐着一个医道更高明的洋大夫,“**”或瞒过所有的土老耄,可瞒不过那个医道高明的洋大夫。

    当过洋大夫的副组长,更正了伪保长的说话中的错误,他也在催促着伪保长“永通,说说吧,说说吧,说完了,事儿就完了。”

    我当时虽也在场,但并没有催促他,我知道他没法儿说。

    伪保长一言不发,一直沉默到十二点,谁“帮助”他,他也没有再发言。

    治保主任也困了,他声色剧烈地对伪保长和全体人员道:“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吧,陈永通,你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明天说,明天可别像今天这样挤牙膏,事儿是你干的,话是你说的,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吗!”

    散会了,虽然已快一点了,但是我躺在炕上瞪着那黑乎乎的:“不能说他心眼儿小,人要死时,这个决心是很难下的。

    也是在那一年,在临近的一个村子,那是个“坏分子”,他是个真正的“坏分子”一九四八年他十七岁,青春萌动,在庄稼地里碰到了一个干活儿的姑娘,他把姑娘强奸了,然后又杀人灭口了,这个受害人的家属和同村的乡亲虽义愤填胸,却无人给处理,到了一九六五年底,四清工作队进村,接了这个案子,四清工作队反复宣传党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个坏分子坦白了自己的罪行,四清工作队把他送进了公安局,因为他作案时还不满十八岁,又因为他是解放前做的案,没过多长时间,公安局把他放了出来,可不久,文化大革命来了,把他定成了坏分子,生产队哪儿活儿累,让他去干哪儿的活儿,生产队收了工,可他晚上还要去参加义务劳动,家里粮食断顿儿了,四个孩子像四个小鸟一样向他抻着脖子,他望着自己那四个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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