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园水库,座落在白羊城上,王家园水库,是国家某个重点大学设计的。大坝的里面、
外面,用水泥、块石垒砌,中间用黄土夯实,那是在多快好省的指导思想下设计和建造起来的一座水库。
施工人员,是附近农村的农民,在王家园干活,住在八里地远的西峰山村,为了和时间赛跑,施工二十四小时不停,干活儿两班儿倒,干起活来,这个队跟那个队比赛,那个队跟这个队比赛,虽十冬腊月,但干活的人却脱光了膀子,曾经修过那座水库的人说:“在上班和下班的路上,有的人走着走着就能睡着了,在茅房解一解手也有睡着了的。”即使是这样,还达不到人们预想的进度,人们预想在雨季到来之前大坝封顶,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得不向村里继续征调劳动力,可该去的都去了,再没有可去的人了,村里想起了小脚女人。
队长到我们家来动员我二妈去修水库,毛驴把我二妈驮到王家园水库,水库工地上的活儿是一个人推车一个人拉车,拉着一车黄土飞跑,小脚女人干不了,领导把我二妈安排到了食堂,把原来在食堂年轻力壮的妇女顶下来到工地去拉车,这样又给修水库增加了一个劳动力。
在我们家里,二妈去了水库,我妈去了公社新办的千亩果园挖树坑,家里只剩下了一个在入社时就已经公认了不能干活的大妈(二妈和我妈各做了四十块钱入了劳动力股,大妈没入。)大妈此时已经有病,听说老尿红尿,可能是得了肾炎。
家里日子好过时,爸爸留下了许多需要人照顾的零碎儿,我记得小的时候,屋里有一盆春花(迎春花)一盆挠头菊(菊花),一盆仙人掌,还有一个“上水石”。这些,都需要有人伺候。
迎春花栽在一个直径三十多公分的花盆里,迎春花高有七十公分,花冠修剪成了一个向前探的伞形,迎春花的叶子不大,椭圆形的,黑绿黑绿,长得厚厚实实的。
为何叫迎春花?因为一到“打春”它就开花,而“打春”往往是在春节前后,这给春节又增加了一层浓重的“春”的色彩。
以前春花都是放在靠西山墙的柜上,为何放在哪儿?一,是哪儿离窗户近,太阳容易照着,二,是别处没有放的地方。
一九五三年那场大规模的破除迷信运动,家家的佛龛都砸了烧火了,磬和蜡扦卖给收破烂的了。原来迎门的桌子上放它们的地方,现在闲了下来,空荡荡的,大妈一到入冬,为了填补已没有了佛龛地方的空白,就把那盆迎春花,挪到原来放佛龛的地方,到了春暖花开时,再把它搬出去。
那盆挠头菊到了八月十五才开花,花金黄金黄,卷曲的花瓣,就像那懵懂初开的少女羞羞答答的慢慢伸展,伸展的花瓣参差不齐,一瓣长过一瓣,花瓣完全伸展开了,像什么?像熟透了的姑娘,向世界张着撩拨人心的脸庞,吸引来了什么?即将东眠的蜜蜂,一个来了,一个又走了……
金秋,眨眼就过了,霜降就要来到了,每年未到霜降,那盆挠头菊都要搬到屋里去,不然,冻坏了秧棵,下一年就开不了花了。
还有那盆仙人掌,到了冬天,也要搬到屋里去,那盆仙人掌,不是一个人搬得动的,花盆直径有五六十公分,高也有五六十公分,得两三个好人才搬得动它。
仙人掌听说开白花,但自打我记事,从来没看它开过花,听说仙人掌,得人好好侍弄它,才能开花,我们一家人都在为生活奔忙,那里有时间伺候它,你不为它服务,自然它也不为你服务,我们能为它服务的,也仅仅是维持它的生命,冬天倒进屋来春天倒到院里去。
在这些父亲遗留下的所有宠物中,唯有一个不用这样来回折腾,就是那盆“上水石”。
“上水石”放在一个四外有着镂空孔的长方水仙盆里,盆里放上水,“上水石”就会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