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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院长,被骤然而降的钟翻译弄得不知所措,沈院长的心里像被打翻了五味瓶,什么味道都有,这还几年啊?先前那畏之如虎耀武扬威在日本人眼里说一不二让谁死谁就活不了的钟翻译,现在像一条夹着尾巴的狗!

    沈院长言道:“钟兄啊?您现在干何营生?”

    “我干何营生?我还能干何营生?今非昔比啊!日本跑了我闲置在家。国民党跑了,贵政府来了,让我到政府登记我过去的所作所为,您知道,贵政府对于我们这号人恨之入骨,我登记了,还活得了吗?世间上的人,那个没有求生的愿望,实不相瞒,我这不就从家里跑出来了吗?您知道,贵政府可不比那国名党,糊弄糊弄就过去了,我跑到哪儿,哪儿都要我登记户口,哪儿检查的都那么严!几次我差点被押回老家,几次凭我机灵,溜掉了,我再也不敢在社会上跑啦,我就想起了您,如今您当了大官,我变成了臭狗屎!我奢望能在您这儿避避风头,我想,咱们之间也有过一段过命之交,您总不会把我给供出去呀?”

    钟翻译大号叫钟善秀,钟善秀这些话把沈院长真给说晕了,沈院长思绪万千,要按共产党的原则,就得立即把钟善秀押解政府,按律治罪。

    钟善秀看他不语,言道:“您不便吧?如您不便?就把我举报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

    钟善秀这话,冲了沈三的肺管子,说得他脸一红一白,他憋了半天,思想天翻地覆,起着斗争,是按原则办哪?还是徇私舞弊哪?按原则太不近人情啦!假如没有钟翻译当初救他那两次命,自己早变成枪粪了,我现在的“荣华富贵”,如没有他当初相救能有得了吗!我有难时他救了我,可他有难了我却落井下石,这太损了。他想来想去,下不了举报钟善秀的狠心,言道:“咱们先吃饭吧,不说那事。”

    如今的沈院长,住在医院大院,大门有站岗的,二门还有站岗的,家里有两个勤务兵,沈院长让勤务兵在小食堂打来了饭,今天有客人,鸡鸭鱼肉白酒葡萄酒样样齐全。

    沈院长给钟善秀满了一杯言道:“感谢你过去对我的帮助!”

    钟善秀言道:“哪里!哪里!兄弟有难,拔刀相助,这是中国人的美德,说得远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沈院长言道:“哪阵儿我让你参加我们八路军,你看不起我们八路军,说我们八路军土,成不了大事,那阵儿不听我的话!你看你,才几年哪?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谁想得起来呀!日本人哪阵儿多凶啊!他们国家多强盛啊!谁想得起来他们会垮的这么快呀?”

    “他们强盛你就为虎作伥?”

    “唉!当初年轻,也没想那么多,我不是在日本留学吗?日本人到我们学校去招翻译,跟我们‘白话’说是大东亚共存共荣,说到我们中国来,是为拯救我们中国,救中国人脱离愚昧落后,那阵儿中国也确实落后,我也年轻,看不透事务,也就上了贼船。”

    “你知道,我们共产党的政策可不比国民党!”

    “您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

    沈院长一边喝酒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钟善秀看沈院长如此,言道:“如果您有难处,我就不难为您了,如今我的一条命交给您了,杀剐存留,由着您!士为知己者死,死得其所!”

    沈院长摇了摇头,没有言语。不管高兴还是不高兴,今天酒喝的都不少,各就各位,倒头都睡了。

    沈院长并没有给钟善秀去举报,每天下了班,赔着钟善秀吃饭喝酒。钟善秀不知沈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是有饭吃有酒喝,过一时说一时,就是明天枪毙!也闹一个饱死鬼。

    沈院长这些日子其实脑子里并不轻松,老在钟善秀的头上打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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