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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家原先有个老毛驴,后来又有了一个小毛驴。

    老毛驴太老了,混身的毛像冬天的枯草一样粗硬、干枯,脊梁骨和屁股的骨头像平原上猛的抜起的小山高高耸起,它很怕冷,以至到了冬天,我几个母亲把它住的“驴棚”用棒子秸堵得严严实实的,可是它还打哆嗦,我母亲看它可怜,夜里,又给它的背上,搧了个麻袋片儿,我母亲每天早早的起来,都要看看它,有没有冻死,添在驴槽里的草是否吃了。驴槽里的草,它择着吃了一些,但吃进去的草又吐了出来,吐出来的是“草饼子 ”这个驴已过了“八岁口 ”摸摸牙,已成“一盘磨 ”了。

    母亲为了让这个老毛驴活下去,弄来“淘米泔 ”和米汤给它喝。为什么非要让它活下去哪?原因是这一大家子人的生活离不开它。

    太阳已经老高老高了,晒得脑门暖阳阳的,母亲打开了驴圈门,把老驴拉了出来,可老驴哪?还打哆嗦呢!它太老了,没有了一点御寒的能力。

    这要是人,本应该是由儿孙伺候颐养天年了,可是它就不成了,它还得去干活儿,谁让它托生上来,就是驴呢?

    母亲给他扣上了鞍子,往鞍子上搭上了驮桶,拉着它到“后井”去驮水。人老了,走路是抬不起腿来,而驴却相反,到老了走路,却要高抬腿,一步一步,机悈的,有节奏的,腿抬得很高,走得很谨慎,似乎是怕被脚底下的石头绊倒。

    我母亲拉着老毛驴来到了后井,因为井台儿有冰怕把它滑倒,把它放到离井台儿远远的,看它那可怜样,怕它驮不动整“驮桶”水,只往“驮桶”里灌了半桶水,还是怕它跌倒,母亲拽着它的后尾巴。

    年轻的毛驴走路铿锵有力,驴蹄子上的铁掌踏在冰上能把冰刨一个坑,四个蹄子刨四个坑,走在冰上会稳稳的,而老驴走路,四条腿轻拿轻放,遇到冰,一点“拿授 ”也没有。

    十冬腊月滴水成冰,驴驮着水走的是石头道儿,高坡上崖,断不了从驮桶要咣噹出来一些水,水落在地上结了冰,老驴走出“后井”没多远,脚下一滑,咕咚一声趴了蛋,差点把拽着它尾巴的我母亲,给揶倒。

    母亲回头高喊着井台上的人来帮忙,大家七手八脚帮着把老驴掫了起来,帮忙的人告诉我母亲:“把桶里的水倒了吧,不然在路上它再趴蛋,您一个人可没法办啊!”

    捣了半天乱,一点水也没驮回来,看来这个驴真应该休息了。

    老毛驴吃不进草,只能用自己体内原有的一点能量来维持它那微弱的新陈代谢,老驴越来越瘦,与其让它瘦死,还不如让它身上仅存的那一点不多的肉最后的为主人做一点儿贡献,最后把老驴杀了,吃了驴肉,卖了驴皮。

    没了毛驴,我母亲只能东家舍一回脸,西家舍一回脸,借人家的毛驴去驮水。水天天要吃,总是上人家去借毛驴,不是个长法儿,而且种地也离不开毛驴呀?毛驴能干好多好多种人干不了的活哪!

    后来我们家又买了一头小毛驴儿。

    人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而没钱我们家买这头小毛驴就费了许多周折。买一头毛驴当时的价钱是一百二十块钱,有钱拿钱就买了,而没钱就难了。

    幸好我父亲给我们留下了四亩柿子园,到了柿子秋,把柿子摘了,泡在大缸里,在缸的四周围上土坯,土坯和缸之间熰上锯末,使凉水变温,保持那么两三天,柿子的涩味没了,就变成漤柿子了。

    漤柿子正好卖了一百二十块钱,正好是个驴钱。

    买驴可要找懂行的,不能让人家给蒙了。

    我大妈的一个表弟是北桃花村人,他们家养着很多毛驴,应当是行家,本想跟他们家买,可是他们家暂时没有合适的,都是那又高又大都已成年的毛驴。

    大妈的表弟我叫表舅,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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