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大爷的二闺女,我的二姐,和前面书中说的五先生闺女相好,她们同在“大先生”那儿念书(私塾)。大先生,是五先生闺女的大“大爷[1]”,由于自己的父亲是先生,自己的“大爷”又是教自己的先生,她学的课目比别人要多,比别人要好,大先生不坐班上课的时候,五先生的闺女就替她“大爷”坐班上课,而我的二姐在班里当“大学长”。
五先生的闺女能当“先生”,而我二姐能当“大学长”,自然她们俩的学习都挺好,五先生撺掇我父亲,把他闺女和我二姐,送到北平女子学校去念书。自己的身价自己知道,我父亲没有同意。那时要供一个在北平念书的学生,可不是趁几十亩地的主儿,就能办得了的事,五先生家的地,虽然不见得有我们家多,但人家的家,没有那么多累赘,而且家里的事务有年壮的儿子,长大了的孙子帮忙,干什么不用雇人,自然,人家日子就好过得多,况且,五先生的妹妹嫁给了北平,妹夫家在北平开着西药房,他闺女到北平念书住在姑姑家,省去了膳食住宿费,学杂费交不上,开西药房的姑姑可以给交上,而我姐姐就不行了,什么都得实,自己就觉得自己比别人家矮了一截子。
靳家吃酒的,是早上是好歹,因为他还贴了四亩柿子园呢?又擩巴了出去。
连自己将近五十岁的妈,看到这个新姑爷,都是那种状况,何尝这个如花似玉的闺女看了又将是什么感受呢?
头天结婚,第二天接回酒,新姑爷要随新娘子回丈母娘家,新娘子嫌姑爷长得丑,回家没有让她一块儿回来,这次没让一块儿回去,以后住家,总不让新姑爷一块儿去。而在娘家一住就是半年,多会爹妈不逼急了,她不回去,而当逼急了的时候,回去三五天又回来了。
在我父亲没死的时候,我的这个姐姐,几乎就是在我们家住着度过了她的全部时光,后来我父亲死了,几个妈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了,哪还能再养一个出了门子的闺女呢?她不得以回了婆婆家。她结婚五年后,才生了她头生儿孩子。
我的二姐嫁给了北平,那个和她相好一块在私塾念书的同学——五先生的闺女嫁给哪儿了哪?她嫁给了一个相距南桃花村二十多里地的一个很有钱的主儿当了“填房。”
女人找主儿,到哪儿去找十全十美的啊!要想找有钱的,不是这方面有缺限,就是那方面有缺点,而不找有钱的,可能会找到一般一配年龄相当的人,又怕到人家去挨饿,真是顾此而失彼。
上边说的是一九四六到一九四七年的事儿,本来她们可以不走以上的路,而走另一条路,她们有参加革命的机会,而她们却没有去,而成了有钱人家的太太,她们后来的生活坎坷是可想而知的,而她们的生活坎坷在某种意义上讲,是由她们自己造成的。而这些,又是她们自己和她们的父母始料不及的。
我很羡慕她们能经过那个年代,有过那样,能参加革命的机会的年代,假如我有那样的机会,我一定会参加革命工作。哪怕是抛头颅撒热血。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