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相公忙活了一天,觉得卖唱爷俩儿这事,处理得也算圆满,信步就要往延庆东门外走,刚走几步,猛然醒悟,自己今天干什么来了,自己正事还没干呢,怎能就此回家呢?
州衙在西街,岳忠林家在南街,早上买的馃子和纸钱,经过一天的折腾,早已不知了去向,到杂货铺又重新买了一份儿。
刘相公提拉着馃子和纸钱朝岳忠林家走去,离他家还很远哪,就听到了哭喊和鼓乐之声,岳忠林家也是延庆城里的名门望族,穿白戴孝的门口川流不息,吹鼓手看出刘相公是吊孝来的,笛喇叭和鼓镲立刻吹打起来,执事的听见鼓乐声,知道吊孝的来了,立刻高喝一声:“来客了。”主人立刻出门口跪拜迎接,岳忠林老远看到来的客人,是他的老学友刘相公,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倒地嗑头。
这几天岳忠林嗑的头太多了,在这几天里来的人,不论辈份大小,他都要给人家嗑头,这叫给亲人免灾,自己的亲人走了,做儿子的希望自己的父亲以前所做的事情不论错对,大家都不要跟他计较了。
刘相公把岳忠林搀起,劝他定要节哀,亡人早已入敛,刘相公走到棺材前打开自己拿来的馃子,摆上几块儿,点上香,又烧了几张纸钱,又嗑了三个头,嘴里念叨着:“伯伯走好。”哽哽咽咽抹了两把眼泪,岳忠林把刘相公搀起,让进上房坐下喝水,又有张罗人把一付“孝带子”递给岳忠林,岳忠林给刘相公跪下,把“孝带子”双手捧起送给刘相公让刘相公系上,此时刘相公问岳忠林:“伯伯何时得的病?得的什么病?何时撂的炕?何时咽的气?”岳忠林一一答过,然后就是喝水,抽烟,坐席。
酒席过后,天色已晚,刘相公向岳忠林告辞回家,岳忠林哪里肯让他走,说道:“这就是你的不是啦?你看我忙得四脚不落地,也顾不得来陪伴你,但你也不能挑你大哥这个理啊?你得帮助你大哥把你伯伯送走才对啊?”
谈起办红白喜事,哪家都得请张罗人,请的张罗人都是平时过得着的不隔心的至近之人,特别是支客,和记礼账的,更应该是拿得出手的体面人物,按说,这两个条件刘相公都符合,按理,刘相公不用谁请,应主动帮这个忙,刘相公知道这个礼儿,本来今天来得很早,是想帮忙来着,谁知半路上遇到了那档子事,刘相公来到岳忠林家时,看见人家张罗人已经上齐了,也就没再向主家“张罗”什么,既然现在主家要求自己留下,自己岂能推辞,就留下吧。
主家把刘相公安排到了记礼账的账房,帮助记账。
岳忠林的父亲今年七十有三,在城里开着几处买卖,人说:“人活七十古来稀。”自然丧事草率不得,丧事办了九天,刘相公中途无法退席,自从他来了,就一直帮到了底。
岳忠林的父亲出了殡,刘相公又在岳忠林家吃了顿饭,才辞别了岳忠林。
刘相公这几天,虽然在岳忠林家忙活,但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卖唱的爷儿俩,出了岳忠林家的大门,直奔南关小店儿,进得店来问店家:“这儿可有卖唱的爷爷孙女两人住店?”店主人说:“有的。”“赶紧带我去见他们二人。”“现在见不着了。”刘相公问:“为何?”店主人说:“在您来前半个时辰,已被一伙如狼似虎之徒掳走,听说是那爷孙两个,偷了他们主人的东西,让他俩去偿还。”刘相公听得此言大叫一声:“不好!”转身就走,他料定,肯定这事儿是那个胳腮胡子指使家人干的,这爷儿俩如再入那胳腮胡子之手,如羊入虎口,定是凶多吉少,想到此处,自是为那爷儿俩担忧,不由脚步越走越快,顷刻来到胳腮胡子门口,不容通禀闯进门去,直奔上房。
此时胳腮胡子,正坐在太师椅上品茶,冷不丁闯进一个大汉,正欲发火,注目观瞧,是刘相公,把怒火强压了下去说道:“你这人怎没完没了啊?上一次的事我就不跟你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