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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相公在州里读书三年,又在外面习武三年,他家里那三亩地的耕、耪、锄、播和家里的日子都要岳父郝先生去打理,郝先生一面教书,一面不但操心自家儿的地,还要操心闺女家的地还有生活,生活折磨得他日渐苍老,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刘相公的岳父,郝先生,今年已经六十有六了,人说:“六十六不死掉块肉。”郝先生的闺女,在郝先生生日这天,买了一块肉从墙头给爹扔了出去,但却没能挡住死亡的灾星,降临在郝先生身上。

    过了年后,郝先生着了点儿凉,然后发烧,高烧整日不退。病上了“肺经”,整天合不上嘴一口一口喘粗气,刘相公到处寻医找药,媳妇煎汤熬药一旁伺候,但治病治不了命,病没有一点儿见好的症兆,越来越重,一天,媳妇急匆匆回家跟刘相公说:“爹要你去一趟。”刘相公来到先生家,走到先生跟前,先生攥住姑爷的手断断续续地说:“二小啊,你千万别忘了你的功名!”刘相公说:“您放心吧!”郝先生看到刘相公的回答,放心了,合上了双眼,郝先生的手慢慢的凉了。

    刘相公看到先生走了,他忍不住号啕大哭。

    人说:“儿子哭惊天动地,儿媳妇哭虚情假意,而姑爷哭哪?是草驴放屁。”而刘相公虽说是郝先生真真正正的姑爷,但他的哭决不是草驴放屁,他的哭也是惊天动地的,他的哭也是真心实意的。

    他想起了,他的岳父,郝先生,他想起了,他乍入学时,先生的谆谆教导,他想起了,他一路走来先生对他的关怀、爱护和帮助,如没有先生的提携、督促,他绝对考不上秀才,如没有先生的照顾,州里这三年儒学他上不成,三年武也习不成。现在之所以站在人前能像个人,全亏了郝先生。

    刘相公越想,先生的好儿越多,越想越伤心,越伤心越想哭,刘相公的眼睛哭肿了。

    而刘相公的媳妇呢?她爹就这么一个闺女,爹如何疼他是可想而知的了,闺女趴在爹身上跺着脚哭喊着:“我的爹呀!我的狠心的爹呀!您怎么就这么狠心哟!您不管我啦!我也跟您一块儿去了吧!”说跟爹一块儿去,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闺女虽不是大家主儿的千金小姐,但先生夫妻俩,就这么一个心尖子,老两口儿一直视闺女为掌上明珠,从小吃上份儿、喝上份儿、穿上份儿,长这么大了,家里的事儿,从来没让他操过心儿,一直是无忧无虑无烦恼的生活着。

    从前,天塌下来有她爹扛着,爹像个大厦,罩在她身上,给她遮风避雨,现在爹没了,就像罩在她身上的那个大厦霎时倒塌了,她一下子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失去了保护,失去了遮挡,失去了安全感。虽然她还有心爱的夫君,但是夫君的爱替代不了父亲的爱,那是连着血与肉的爱啊!

    人该走的时候就得走,谁也拦不住,但走了总得祭奠一下,寄托亲人的哀思,因为郝先生没有儿子,执掌这个事儿的职责,就落在了刘相公身上,平时和刘相公好的厚的来了,给刘相公出谋献策,拟出了,整个事儿上,所有忙活人的名单,厨子是谁,配菜的是谁,端盘子的是谁,走桌面儿的是谁,男支客是谁,女支客是谁,谁做饭,谁烧水,谁漱家伙,谁洗碗,谁记账……

    刘相公穿上白,戴上孝,一家儿一家儿嗑头,一家儿一家儿的去请。

    和刘相公平时好的、厚的,和至近的,在帮助刘相公搭棚,厨子用土坯搭起了炉子,放上二百斤煤块儿,生起了火,火苗子蹿有二尺多高。

    该请的人都请来了,各就各位,摘菜的摘菜,“拉油 ”的拉油,蒸馍的蒸馍,做饭的做饭,各司其职。

    上州里棺材铺定棺材的回来了,告诉刘相公,棺材一会儿就给送过来。

    棺材送来了,是三、五、七的大红棺材,棺材前脸上一个描金的寿字;棺材盖,前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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