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梁乃心表演完一场儿媳侍奉家翁的好戏之后,杜云锦才带着如玉姗姗来迟。
萧瑀眼色一冷,并未如在东厢房时的柔情,淡然地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杜云锦虽着急萧沨的病情,可也仔细地留意着萧瑀的一举一动。他那般神情,又瞧见里侧缓慢退出的梁乃心,她的心中也便明白了许多。但萧瑀不明白的是,并非是杜云锦后知后觉地与世无争,而是她这样不洁的妇人有什么脸面奢望那座与他并立的高位,只要远远地看着他过得安乐就已经足够。
杜云锦脚下步子一滞,梁乃心早已经错愕地轻呼出声,“姐姐,你可来了。”
这话明里暗地都在嘲讽她的不孝家翁,换做他人也许早已起了争执,但在杜云锦这里只不过一个浅浅的微笑而已。
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梁乃心的心中确有不甘,无奈碍于萧瑀在意侧,她又要端着平日里高贵稳重的架子,无法再做计较。
“殿下,您也守了半日,不如让妾身侍奉您到偏殿里暂做休息吧。”梁乃心越过杜云锦,站到萧瑀的身侧。那样的斜光笼罩之中,诚然一对赏心悦目的璧人。
杜云锦背转过身,避开那耀眼的光芒,以免刺伤自己的双眼。
萧瑀望着她的背影,无由来地微微一叹,任由梁乃心搀扶着自己离开。
殿中满室飘荡的都是药材浓烈的味道,她的耳边是谁曾气鼓鼓地反复纠正说那不是奇怪的味道,而是药材的香味!这世上,将药材的苦味都视为香味的,有且只有他一个人吧!
“你来了?”
萧沨缓缓地正开双眼,直视着眼前靠近的杜云锦。他眼中常年的浑浊似乎都消散不见,留下的是如同溪流般的清澈。不同于杜云锦第一次见他时的威严气势,现在的萧沨虽然清醒却也是一身的温和。在这个刹那间,杜云锦终于明白萧瑀的那身如玉气质是传承自谁了,想必当年的萧沨也是丰采俊朗的佳郎人选,也难怪大陈氏在入宫之后就马上变了心。
“没想到你会成为瑀儿的妻子,想来这也是一场孽缘。”他的目光越过她,看向很远的地方,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无论瑀儿做了什么,你都不能记恨他,因为这是你父亲欠他的。”
出乎萧沨的意料,面前这位女子并没有着急地追问,而是沉静如水地回答道:“我知道。”
“你都知道?”萧沨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她对他轻轻地点点头,徐徐道来:“在我选择到帝都来参选太子妃,离开月牙城的前一晚,父亲就告诉了我当年所有的事情。”
“杜家自前朝肃宗后就衰败,父亲为了重振家门不惜投身行伍,自愿从最低等的士兵开始做起。也是在那个时候,父亲遇见了那个人,他们的相遇仿佛说书人口中的美丽爱情故事,养在深闺的小姐在上香途中遭遇了劫匪,而刚好路过回京的壮士相救。那一番的接触后,小姐与壮士便相爱了,并且许下了山盟海誓。壮士为了前程,亦为了能够迎娶小姐而不得不继续奔赴前线杀敌挣取功名,殊不知小姐却被家族送进宫中。
这样的故事结尾本应该是小姐与壮士在某个深夜私奔,可那位小姐却对壮士说她已经不爱他了,她已经爱上了那个可以为她倾尽天下的帝王。她自幼就娇生惯养,浪迹天涯的壮士要用什么来养活她,并且带给她一生的荣华富贵?
那一刻,壮士才暮然醒悟,小姐始终是大家的小姐,也许曾经在他救她时真的有过一瞬间的感情,但无论如何都敌不过滔天权势带给人的虚荣。他恨这个虚荣的女人,他更恨甘愿为她放弃家族复兴重任的自己,他要彻底斩断自己心中残留的一丝眷念,亦要那个虚荣的女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于是他精心策划了二十六年前的宫闱乱事。”
“你既然知道是你的父亲害死了瑀儿的母后,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