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从指尖向上窜,让她的心一寸一寸地冰冻住。有很多事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变得无比清晰,荣景成不肯放她先回京,萧少康要跟着她到东宫那是因为他们都知道一个事实,一个只有她被蒙在鼓里的事实。
她忿忿不平地扭头看向身后的萧少康,为什么连他都要瞒住她呢?
“长嫂,长兄迟早都是会纳人的。”萧少康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说什么话来安抚她,更不知道应不应该面对她眼眸中即将夺眶而出的悲伤。
他的话没错,只要萧瑀在这个位置上,或者将来的那个位置上,身边就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可是她依旧舍不得,舍不得他同时属于另外的一个女人。她甚至还没有确定过他对她的心意,没有享受过真正的二人时光。
“怎么回事?今天是什么日子还敢明目张胆的偷懒吗?”
郭厚生有些恼怒的声音随着他的身影出现在院内,同时出现的还有杜云锦朝思暮想的萧瑀。
郭厚生望着跪满一地的人,约莫着是不是庆王又来捣乱了,却不曾想看见台阶上站着的杜云锦和萧少康。而比他更早看见他们的,是萧瑀。
她黑了许多,也清减了许多。
萧瑀望着她,没有说话,甚至脸上没有情绪的波动,如同平常一般。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间,他的心竟然跳得很快。她全身被裹在黑色的披风内,露出的那张脸比从前黑了,大抵是因为长岛郡的日光很强,她又不是个喜欢爱护自己的女子,所以被晒黑了一圈。她的样子有些憔悴,满身风尘仆仆,想必是日夜兼程地赶回帝都的。
他不知道她是否已经知道了他在今日迎娶梁乃心的消息,她刻意提前回来是惦记他,还是想来阻止一切?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没有用,他纳梁乃心为良娣之事都势在必行。连他都反抗不了,更何况是她呢!
杜云锦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握得很紧,萧瑀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他穿着红色的喜服站在那里,仿佛是三年前的他穿越时光而来。可惜这一次,她不再满怀欣喜,她所有的全都是悲愤!
阿瑀,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捂住心口,真是奇怪,受伤的并不是这里,为什么这里还疼得难受?
萧少康见她脸色发白,身子微微颤抖,像是撑到极限已经承受不住般,脸上侧身扶住她。
“放开她。”
他还是说话了,朝她缓缓而来,一如她曾经的梦境般,只是那浑身的红色刺痛了她的双眼,让她不想再看那张深深眷念的面容。
从萧少康手里接过杜云锦,萧瑀有些不满,她如今轻得有些吓人,那张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连素日里红润的唇都是苍白而干裂的。
看来那道箭伤的确很重,他可以坐在书房里和郭厚生平静地讨论要不要动用私下的力量去保护她,却在亲眼看见这等惨状的她时,恨不能亲手宰了那个暗地里伤害她的人。
“是谁?”头一次,在他的怀里,她没有感觉到温暖。
萧瑀错愕地低下头,他从未听过她这样冷淡的声音,就算是当初雁回被他下令处死时,她苦苦哀求的声音也不是这样的。
“你要纳的人是谁?”她望着他,那张魂牵梦绕的容颜此刻看起来为何那般的陌生?或许她从来就没有了解过萧瑀,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又会做什么样的事情。
他的唇动了动,说得极为小声,就连萧少康都没有听得清楚,然而杜云锦却听得很明白。
梁乃心。
他说的是梁乃心,那个他昔日的青梅竹马。
“阿瑀。”她的手指冰凉,像是从冰窖中刚取出来的冰块一般,抚上他的脸。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哀求:“阿瑀,可以不纳她吗?你想要谁都可以,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