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七一阵干呕,孟啸体贴地端起痰盂。她吐完,缓缓撑起身子,从重生到现在,经历了太多,她浑身酸软无力。可,她的目光注意到身旁男子的表情。
呵呵,忍不住心中苦笑。
可惜这副小心翼翼地表情,她自认识他第一次见到。
“郡主害喜的厉害,我去处理这些污物,小雪好好伺候郡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孟啸端起痰盂迈出房门。
到了掌灯时分,更漏声清晰地灌入耳中。孟啸再没过来看她,她好失望,在啸哥哥的眼里,她是一个多么无关紧要的人啊!
伤心了一会儿,忍不住一阵疲惫袭来,暖住锦被昏昏睡着了,毕竟她是一个做母亲的人了,要承担着哺育一个小生命的责任。
夜,难以掩抑着哀伤,半夜竟下起雨来。
一个身影出现,朱七七着实被吓得不轻,“赵姑娘,你别吓我啊!”
孟啸走过来,看了看惊慌失措的赵小倩(朱七七)问道:“郡主,可是做恶梦了?”
朱七七一愣,“你……你怎么来了?”
孟啸看着她大腹便便的样子,握住她的一双玉足,数日来脚趾甲来不及修剪,已经长得很长,深深地剜进细肉里,一定很疼吧?
他似捧着爱人的脚,从针线篮里找出了一把剪子,“郡主,你不方便,我来替你修剪好吗?”
朱七七颤抖了一下,看见他真的开始小心修剪着脚趾。
这样待她,是出于对孕妇的怜悯,还是他对冰清玉洁的小郡主已经动了真情?
她早知道,朝夕相对,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动心。
赵姑娘身世可怜,全是受了她的连累,她真是很生气,又怪自己一时任性,才给别人机会有机可乘。
修剪完毕,孟啸起身去洗手,带着兴高采烈的表情,似摆脱了所有心事繁重,回来的时候,看着郡主,笑着说:“谢谢你帮我完成了一个心愿。”
“官人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一直希望可以有机会为七七修剪脚趾。”
朱七七不敢相信,啸哥哥可以纡尊降贵为她做到这一步。
“我比七七大六岁,我总笑她傻,其实真正傻的是我,以前总觉得我们一定会经常见面,没有说完的话,没有做完的事,以后总有空都说完,都做完。没想到,人有旦夕祸福。”
孟啸说话的时候,眼中泪光闪闪,十分动情。
朱七七看着他,才发现他的衣服竟然是湿的。
“官人,你是冒着雨过来的?”
“郡主请休息吧,我走了。”孟啸感到自己的话太多了,转身离去。
朱七七捂着嘴哭起来,她好害怕:他们这辈子是不是都不可能在一起呢?
*
大雨初霁,廊檐下还滴答着水珠。园子回廊和前门都热闹起来,鸟雀啼鸣,香风细细,只郡主的房间前有管家立着,下人们都站做一排,听候训话。
管家很不耐烦地道:“昨天下雨把大夫人的四季海棠浇死了,说,昨夜是谁值夜?”
下人们各个胆战心惊,不知谁犯错了,接下来谁会挨打。
轩窗下,朱七七透过窗棂,看到管家的神态,轻轻坐回床上。
不知什么原因,今早起,小雪就收拾起房内的细软。说是太师和大夫人选了一处清净的地方给郡主居住!
在她看来,哪里住着都一样。哪知道小小的内室竟这么多的东西要挪动,至晚间终于住进了太师府东角的院落。
朱七七瞧着眼前最上等的轻绵蚕丝织成的云纱帐,薄如蝉翼,一幅一幅地垂委至地,仿若月光轻轻的覆洒下来。
小雪好奇心重,偏要她猜猜看这云纱帐有多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