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钱对着他嘲讽一笑,“我倒是没看出来,咱二弟还挺有主见的,你的意思是你大哥自己去做工是对的,要是他主动就随了他?”
元老二一噎,不说话了。
“你们四兄弟同气连枝,遇到点小事儿却不知道解决,反而争着去承担!巴巴的往敌人的陷阱里头跳,随了别人的意思,你们自己反倒受了苦,有没有想过,你大哥若是真去卖了身,这往后怕是回趟家都难,几年之后叶儿长大了,还记得有这么个大哥?元老大力气大能干活,没了他你们几个小的能做什么?等死?换一个人讲,二伯娘想让老三去,若是老三真的去了,你大哥他心里能好受吗?这一辈子就得在自责里头过日子,当一辈子的废人!你们能保证,永远不恨你大哥为了娶媳妇儿卖了亲弟弟?”
夏小钱说到一半,目光越过窗户发现元老大呆呆的站着,似是也在仔细听着她的话,才又道:“这事儿远远没到让谁去承担的地步,可你们心里却都将它看成了死局,五两银子和卖身契,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前者,而且没有尝试过努力过!你们几个才十几岁,判断是非方面有所欠缺不怪你们,但是元老大是你们顶梁柱,却带着你们毫不犹豫的往歪路上冲,他不是闷货笨驴怂男人是什么?!”
夏小钱最后一句话几近嘶吼,声音大到院子口都听的见。
不过她就是说给他元老大听的,一个大男人,犯了错不可怕,怕的是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他心里怕是只以为她夏小钱是为了刚才打人受委屈的小事儿,根本没往深一层想!
夏小钱真是不怕苦不怕累,元老大不是神,总有不足的地方,她虽说生气他不护着自己,但这说到底算不上大问题,她怕的是元老大本身的性子永远只知道承担不知道反抗!
这二伯娘是他的长辈,就因为这一点就吞下了所有的亏,对她来说,只有缺心眼的人才会做这种事儿,但凡有点个性,莫说对方是二伯娘,就是亲大伯过来,也得以牙还牙赠回去。不为自己着想,也得考虑几个小的呀!
这有第一次,往后就还有第二次,这次不让元老大长点记性,往后一家人早晚还会被他卖了。
元老大怔怔的站在院子中央,脑子里头全是夏小钱的话,这一刀刀的割在他的心窝口。
他自问这么多年来,对几个弟弟尽心尽力,有什么吃的从不肯自己先吃上一口,全都让给弟弟们,曾经有一年村里颗粒无收,根本用不上牛耕地,家里人饿的吃上顿没下顿,他勒紧裤腰带整天吃偷偷的吃野草,天不亮就出门做工,才让弟弟们餐餐不落活了下来。
现在被夏小钱一说,顿时觉得自己这些年虽说照顾了弟弟们,但其实是苦了他们。
凭着他们家的几头牛,本不该落到如此地步,但是正如夏小钱所说,别人欺负他们时,他巴巴的受着,不吭一声,才让那耕地的价格一降再降,让这村子里头没有一家人看得起元家!
若是被村子里头的人压制不气是不可能的,但他每每想发作的时候便会想起以往爹娘的经历。
他是跟着娘一起投到这阎王村的,爹为了娶娘,好好的良田分给了别人,自己只得了没人要的塘子,以往爹养的牛很多很多,村里头家家户户都靠他们元家,可也是那时候分了多半出去,只留下度日所用的,怕是当年眼睁睁的见证了娘对这无动于衷,见证了爹不顾一切,才会觉得,承受是应该的。
他始终认为,他和娘一样,欠着阎王村,欠着别人的。苦,自己可以多承受一些;债,不能多添一分。
如今媳妇儿这么一说,他甚至隐隐觉得,这些年之所以如此不要命的对待几个弟弟,不止是因为当大哥的责任,还有心里存在的内疚。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是有秘密的,而媳妇儿将他的秘密一点点的摊开来,晾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