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水春潮将临,水波汹涌,渡之不易。且现在春寒料峭,只要气温稍降,江面便有可能结冰。燕鹄六十万大军要破冰渡水几乎不可能。”
“可这只是遇到严寒天气的设想,但天颜瞬息万变实在难以预料。”
凝神审看地图的一双黑目闪了闪,眸光深处隐现了一丝笑意,几许莫测,“正因为天颜难测,所以才更加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也许今日还是丽日艳阳,明日便大雪封江。”
“九叔,难道你”
“溯水源自极北的大雪山,向东又与海相连,极易受到海上变幻莫测的气候影响。而北方边城潮州前有溯水为天然屏障,再有四周群山为掩护,山间道路崎岖,岔道极多,便是当地居民入山砍柴也常迷路其间,山高道险,此乃行军之大不利。”
“那依九叔来看,这潮州方面并不用担心是么?”
“潮州乃我北方边境的屏障,极其重要。现今守将是当年跟随我抵御六国之乱的银盔军副统领严如海,为人沉稳又心思缜密,到时就算潮州情况有预料之外的异动,有他把守,潮州月内暂可无忧。”
“那如此来看,燕鹄兵陈国境,又有何作为?”
宁洛看着墙上悬挂的山川地形图,深深皱起眉。初涉国政便遇战事,实在使这个少年太子惶惑无主不安之极。
“因为燕鹄大军的目的地并非潮州,而是—”江远微笑着,手指由地图上的潮州一路缓缓西移,“这里。”
“徐州?!九叔说是徐州,这,这怎么可能,徐州往北而去乃乌孙地界,燕鹄大军若要偷袭徐州,必须经过乌孙东南的数座城池,永丰帝虎狼之心,乌孙王又如何肯借道与他?”
宁洛手指划过地图上乌孙地界内的数座城池,那正是燕鹄大军偷袭徐州的必经之路。江远先是点头对宁洛的正确分析以示赞赏,而后目光定在地图上乌孙处,缓缓道,“如果有人促成这两国的合作,借道便不无可能。”
宁洛大惊,“九叔是说乌孙也会乘机作乱?”
“永丰帝涉足中原之心由来已久,此战必是他长久策划筹谋后的结果。早在飞云阁期间,他便暗中联合周边诸国一同起兵,之后他的诸国联合出兵计划虽为我一一击破,但也只是保了一时无忧,六国之乱的隐患依然存在。”
宁洛盯着地图出了会神后迟疑道,“九叔,若燕鹄与乌孙或者他国联合起兵,实在非同小可,我害怕万一我作了不适当甚至错误的决定而造成可怕的后果若是父皇掌政决策,定不会出现这样的顾虑。”宁洛看向江远的眼里显出一丝求恳之意。江远沉默片刻才道,“你的父皇,由于我的原因,极度地憎恨着永丰帝,被仇恨占满心胸的他是无法作出正确判断的。洛,若是没有我,你的父皇应该可以做个很好的君王最终他却做了这样的帝王,追究根由,是我之过。”
“九叔你”
“勿用过多担心,你不会忘了还有那几个辅政大臣三朝元老吧,他们可是快修炼成人精了,政事上辅佐你应无大碍。再者,这大宁的帝位之责迟早要落到你头上,你早点适应让你父皇安心休养,不是很好么?至于外面的军事部署我会尽力安排好。”江远眼含笑意拍了拍宁洛的肩膀。宁洛轻轻点头,抬首询问,“那九叔你打算何时挂帅出征呢?”
江远面上出现一抹难以琢磨的笑,慢慢摇头,“不,这次挂帅的不是我。”
听者愕然,“那是谁?”
“镇海将军,银盔军副统领常胜。此人识人任贤,富于机变权谋,有大将之风,堪为帅才。”
“为何?侄儿实在愚昧,不知为何此次九叔不坐镇帅营指挥。”就连在外赫赫威名向来都被称为随王左右手的威远将军狄长清也未被提及。宁洛越发的糊涂。
江远拂袖伸掌,张开五指罩在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