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说:“俺不知道丢哪儿了?给你找找,你先进来呗。”
我站着没动,杏儿又是噗嗤一声:“俺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
没办法,只好进去了她的家。
杏儿的家从前没来过,因为跟二憨不是一个年龄的人,玩不到一块。
二憨比我大两岁,而杏儿却比我小一岁,按辈分,我应该叫她嫂子,按年龄,她应该叫我哥。
杏儿当初嫁给二憨,完全是迫不得已。
这都怨杏儿那个好赌的爹。她爹赌钱输了不少,还不起。
偏赶上那时候二憨的家喂了一头大猪,于是,杏儿的爹就把闺女送到了二憨家,牵走了那头大猪。
这等于用自己闺女换了一头猪,把那头猪卖了才还清赌债。
圣人说:养子不教如养驴,养女不教如养猪,在杏儿这儿是真实的写照。
杏儿开始翻箱倒柜子找,不知道把白条放哪儿了。
当初他离开家的时候,那几张白条有二憨管,可二憨死了以后,女人就不知道白条的下落了。
衣服呼呼啦啦扔一地,杏儿搔着脑袋自言自语:“咦!放哪儿了呢?咋找不到了,初九你别着急,坐一会儿哈。”
我说:“不忙,不忙!你慢慢找,反正有时间。”
白条这东西,是当初大队罚款的收据,天知道还会有人收?天知道大队还会给退款?
这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儿,所以很多人进门就把白条扔了。
杏儿找白条,我在她的屋子里查看,发现了屋顶上的窟窿,也看到了破旧的米缸面缸。
她家没厨房,吃饭,睡觉,都在一个屋,这边是土炕,土炕上是散落的被窝。
那边是切菜板,煤火台,旁边是黑兮兮的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瓶子。
这屋子她婆婆从前住,东屋是她跟二憨的屋子。
可二憨死去以后,杏儿胆子小,不敢一个人住东屋,所以东屋就成了粮仓。
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女人虚口气:“初九,在这儿呢,给你。”
她跟忽然发现了三千块那样,乐得不行。
这本来就是钱,可以换三千块。
我接过白条,给他上账:杏儿,白条六张,每张五百,共计三千。
按说,任务完成就该走了。忽然,女人拉上了我的手,说:“初九,你先别走,俺有事儿求你。”
“啥事儿?”
杏儿还不好意思呢,说:“初九哥,俺家的房子破了,屋顶上净是窟窿。可家里没男人,俺一个女人家又不敢上屋顶,你是男人,能不能帮帮俺?”
我说:“行!你是不是想我帮你补屋顶?”
“对呀,俺知道你心眼好,是个甘心帮寡妇挑水的村长。俺不用你挑水,就帮俺补补屋顶中不?”
我说:“没问题,这种活儿难不住我,马上帮你。”
于是我不回家了,袖子一卷,开始帮着杏儿补屋顶了。
屋顶上的窟窿很好弄,和点泥,掺和上麦秸,将泥和好,拉屋顶上,窟窿里填上泥,用抹子一抹就行了。
干透以后,夏天挡雨冬天挡风。
杏儿也把袖子卷起,说:“俺帮你打小工。”
于是,俩人忙活开了。
家里还剩半袋子水泥,我回了一次家,将半袋水泥带过来,又找了几锨沙子。
沙子跟水泥倒地上,杏儿就从缸里舀水。
她问:“初九啊,不是粘泥掺和麦秸吗?咋还用这个?”
我说:“这叫洋灰,跟沙子配合,凝固最好,比粘泥掺和麦秸坚固耐用多了,从前盖房子剩下的,不给你就扔了。”
那时候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