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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感到那些红疙瘩都拉手。

    她问:“妮儿?疼不疼?”

    嫂子摇摇头。

    “那,痒不痒?”

    翠花点点头。

    “听娘的话,可千万不要用手去抓,这东西会飞哩,越抓,飞得越厉害,到时候一身都是。要忍着,知道吗?忍着……。”

    翠花再次点点头,眼睛里含着泪。

    她从小没爹没娘,自从进了这个家,不但有了爹娘,也有了弟弟跟哥哥。

    我是她弟弟,哥哥也是她哥哥。

    她跟哥哥虽说没感情,可哥哥特别照顾她。

    娘说:“妮儿啊,跟娘说,你想吃啥?想喝啥,娘去给你做,想吃面条娘去擀,想吃油饼娘去烙,想吃扁食娘去包,想吃麻花我支油锅。咱家啥都有,再不行让初九到城里去买。”

    娘不傻,知道翠花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儿媳妇进门,她都没有怎么亲近过,现在要达成她所有的愿望,让她走得安心一点。

    翠花说:“娘,俺啥都不想吃,啥都不想喝,就想……有人陪着俺。”

    娘说:“俺来陪你,今晚,娘在红薯窖陪你睡。”

    翠花没说话,抬眼看了看我这个小叔子。

    娘啥都明白了,只好叹口气:“行,那娘出去,初九来陪你。要是有啥需要就喊,娘就在上面。”

    娘不得不离开了。就算这时候翠花真一脑袋扎我怀里,她也不会计较。

    没有人跟一个将死的人去计较。儿媳妇跟她大儿子,还是跟她二儿子,对娘来说,都是一样的。

    如果将来生出儿子,都会叫她奶奶,都是她孙子。

    娘担心的是,我会跟翠花胡来,更加担心翠花会把暗病传给我。

    所以她走的时候不放心,眼睛一个劲地看我,那意思,不准跟你嫂子胡来,小心染病。

    我杨初九何等聪明,一眼就看透了娘的心事。赶紧说:“娘,你上去吧,这儿有我,儿子知道该咋办。”

    就这样,娘上了红薯窖,估计两位老人这个年没法过了,接下来的几天一定会失眠。

    红薯窖里又空了,只剩我跟翠花。

    我说:“嫂子,你吃点吧,娘包的扁食很好吃,别浪费。”

    真想告诉她,能吃赶紧吃,吃了今年的饺子,明年的估计你就吃不上了,可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翠花没有拒绝,“嗯”一声,说:“初九,你喂俺……俺就吃。”

    翠花在撒娇,想不到她也会撒娇。

    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窝子里出来的娇闺女。骂架舍得脸、打架舍得命的山村野丫头。

    从前,她乐起来敢扒男人裤子,恼起来赶堵你家门口扒自己裤子,喊街骂娘,把丢人当饭吃的乡下野蛮村姑。

    她怎么会撒娇呢?

    可她就是撒娇了,撒出来让我无法拒绝。

    只好拿起碗,将饺子端起来,抄起筷子,一个一个喂她吃。

    娘包的饺子味道好,咸淡适中。今年家里日子好了,白菜卖了好几万,所以年过的很肥。割了不少肉。

    饺子里菜少肉多,特别的香甜,可翠花咽起来很困难。

    我知道她嘴巴开始溃烂,嗓子也肿了。

    暗病就这样,那些水红疙瘩不单单长在皮肤上,人的口腔,食道,心肝脾胃里,全都生了这些水红疙瘩。

    哪儿的疙瘩首先熟透,首先溃烂,人就会因为哪儿的病摔倒爬不起来。

    这也是当初为啥那些患暗病的人,死亡症状不一样的原因。

    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浑身瘦弱,皮包骨头,低烧不退。

    现在的翠花就发起了低烧,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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