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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针没管啥用,龚老三烧到后半夜。身上就出现了无数的红斑,那些红斑从胸口一直蔓延到肚子跟两腿上,高高鼓起,跟水灵子一样。

    他浑身奇痒难耐,打着滚嚎叫,一个劲地用手抓。

    红斑被抓破,流出了黄黄的水儿,胸口,肚子,两腿都被抓烂了。

    他还一个劲地喊热,跟深处火炉子里一样,衣服全部撕扯了,还是不管用。

    李医生过来,又给他打了安定,注射了吗啡,他才停止了挣扎。

    可后半夜的时候,忽然开始抽搐,扭曲。最后一声大叫,喷出一口老血,就那么一命呜呼了。

    龚老三断气的时间是黎明时分,我跟几个好哥们在茂源叔的带领下走进东大殿,发现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布满了血丝,跟小猫子一样死不瞑目。

    就这样,第二天中午不到,他的骨灰也被冻土给埋了,同样变成一座高高的坟头。

    千百年来,仙台山人没有火葬的习惯,一般都是土葬,火葬也是从今年开始。

    因为担心暗病传播,所以必须烧掉。

    病痛跟惊惧折磨着每个人的心,人性的迷乱终于让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距离过年还有七八天的时候,奶奶庙里又有十多个相继死去。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些人死去的状况都不同,有的是头天休息的时候好好的,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断气,死的很安详,一点也不痛苦。

    有的人浑身瘦弱,有气无力,卧病在床,是慢慢断气。

    还有的人上个厕所,半路上跌倒就起不来了,再看的时候,呼吸也停止了。

    最恐怖的是那种发烧发热,发烫的人,身上起红斑,又抓又挠,死前痛苦万分,痛不欲生。

    最后舌头都咬断了。

    大恐怖笼罩着每个人的心,每个人的心头上都压着一块石头,头顶上都压着一块阴云。

    整个奶奶庙只有四个人例外,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整天笑嘻嘻的。

    这四个人,一对是狗蛋跟小丽,一对是赵二哥跟桂兰嫂。

    这四个鸟人完全把大暗病当做个屁!根本没当回事。

    桂兰嫂跟赵二哥整天笑嘻嘻的,好像忘记了自己是个病人,两个人整天手拉手花前月下。比他们成亲的时候还要好。

    他俩肩并着肩,背靠着背,有时候激烈地拥抱,好像两块紧紧黏贴的狗皮膏药,电锯都锯不开,把其他人羡慕地不行。

    再就是狗蛋跟小丽。

    他们两个住在北大殿,早就成为了夫妻,折腾差不多一个多月了。

    可他俩却一点事儿也没有,小丽的病不但没严重,那些红疙瘩反而退去了不少。

    至于狗蛋,完全看不出一点病态的样子。还整天跟人说说笑笑。

    每当死去一个人,狗蛋必然会告诉小丽,谁谁谁又死了。

    小丽就点点头说:“知道了,该死!”

    她就是要看着那些人一个个死在她前头,这是他们欺负她付出的代价。

    她的心理有种报复的酣畅淋漓。

    甚至有一天,狗蛋把我叫进了屋子,兴高采烈说:“初九,我要跟小丽要办喜事了。”

    “啥?你俩要成亲?你爹妈能同意?”

    狗蛋说:“不同意也由不得她们,我跟小丽就在奶奶庙里成亲,大殿就是我们的洞房。你帮我们领一张结婚证呗。”

    我看看小丽,小丽姐点点头,女人嘴角的笑容很灿烂。

    我只好说:“没问题,结婚证我到公社去跑,用不用准备酒席,布置屋子?”

    小丽姐却说:“不用,一切从简,我俩早就圆房了,狗蛋的爹娘不会同意,可俺俩还是要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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