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还隐隐有一个念头:范老二,兴许比自己同果儿还不如。
她自己虽然从未同果娘一起团过年,可她势必是曾同父母祖父一起团过年的,虽然记忆已经久远,之后的记忆里再没有父母,可到底还有祖父,果娘也曾在父母膝下承欢过……她还记得过年要喝酒。
可对于范老二来说,兴许连这样的记忆都没有……
“谈不上丰盛。”颖娘烫了茉莉花酒过来,招呼他们:“酒烫得了,你们入座吧,先吃起来,我再去炒两个菜。”
说着就要给他们斟酒,范老二一把拽住她的衣袖:“炒甚的炒,这么多菜还不够吃啊,你也赶紧来坐吧!”
说着拽着颖娘的衣袖就往上首去。
颖娘手里还托着酒壶,一手托着托盘一手扶着酒壶,不敢大动,更是哭笑不得,这可是分岁酒,可不是以够不够吃为标准的。
竭力婉拒:“这可不行,还有一道秦白芹呢!”
旁的还则罢了,这道秦白芹却是一定要有的。
“这不是已经有了么!”范老二指了指桌上的春盘。
一匣子的鲜嫩菜蔬,有韭菜、冬笋、茼蒿、荠菜,还有一味秦白芹,用薄饼卷来吃,这是颖娘之前曾听阿芒说过的他们家的年俗。
阿芒只说过一回,她便记住了。
方才颖娘切菜摊饼的辰光,阿芒站在她身后看了半晌,不过甚的都没说。
也没必要说甚的了。
范老二却不管不顾的,说着一使劲儿,就把颖娘按在了上首的圈椅上,又招呼阿芒把果娘抱来,大手一挥:“谁都别抢啊,今儿就让颖儿同果儿坐上首。”
被范老二拽着脱不了身的颖娘这才回过神来:“这怎的可以!”
家里头这么些人,怎的算也轮不到她同果娘坐上首。
平日里还则罢了,不按序齿,就这么胡乱坐着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今儿却不同,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自己挣脱不开,只能去看阿芒,向他求救,哪里晓得阿芒竟然听了范老二的话儿,抱了果娘过来,就连丫头虽然看不惯范老二“动手动脚”的,可到底甚的都没说,端了果娘的高脚圈椅过来,挪开了颖娘身边的圈椅,把果娘安顿在她身边。
还道:“姐,你就安安稳稳的坐着吧,这个位置,除了你同果儿,咱们谁都不能坐。”
阿芒就看了他一眼,这话说的,颖娘还能安安稳稳的坐着吗?
果然,颖娘一听这话,越发忐忑了起来。
阿芒只好道:“不过席次罢了,咱们平辈相交,不必顾忌这么多。”
又去看颖娘还托在手里的酒壶:“屠苏酒烫了吗?咱们先饮屠苏酒。”
“还没呢!”颖娘就要起身,又被范老二一只手按了下去,顺道还使了个眼色给这些天一直跟着颖娘泡在厨房里的再兴。
再兴一蹦三尺高:“我去,我去。”
阿芒摸了摸果娘的发心,也跟了过去。
再兴果然有些愣怔,手里捏着红纸包裹的药粉,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有些讪讪地问阿芒:“我记得好像还得拿酒来煎?”
“是。”阿芒点了点头,把药粉倒进铜吊子中,以金华酒煎至五沸。
说起来这屠苏酒同茉莉花酒一样,都是钱大奶奶更他们送来的。
之前颖娘倒是想要自个儿做屠苏酒来着,只被钱大姑娘听说了,便道他们家没有水井:“虽说巷弄里就有水井,可到底不便。”
非得送他们不可,颖娘被她缠不过,受了下来,今儿上半晌,钱大奶奶就派了沈妈妈送了药粉同金华酒过来,还特地嘱咐颖娘,记得把酒渣留着,赶明儿撒回井里头,就能百病不侵了。
屠苏酒不比旁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