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机。
没有这件攻城利器,谁他娘的会蠢到只带两万血肉之躯就去偷袭城坚墙厚的许昌?
趁着城门的守军被那五个死士吸引住注意力的缝隙,一颗又一颗的巨石裂开云层,从黑色的天际源源不断落下,在城墙上砸出数之不尽的石屑与血沫。也许这些从四周收集过来的石头仍然不足以砸破匡琦不算坚硬的城墙,但已足以将方才被示警的鸣金声召唤出来的士兵毫无掩体地砸了个稀巴烂。
巨石飞来的破空声还未停歇,激烈昂扬的喊杀声就趁着城墙上无人可反抗的间隙,在城墙的另一端又一次响了起来。这次可不是白日里主要是为了掩护我撤退的佯攻了,而是不成功便成仁的,真正的冒死攻城。
其实也称不上是什么攻城了,南城门的守军在刚才的示警下基本都从军营里钻了出来,这会儿大概已经被源源不断的天外飞石给一网打尽,说是冒死攻城,更多还是防止天上的石头会失控掉下来。
“投石机?”
“有什么问题吗?”出征前的议政厅里,面对着部将们惊愕的表情,我微微皱眉。“攻城器具难道不是拢共就冲车投石机云梯撞木等等这几样东西而已吗?难道你们想用人命去填?”
“当然不是!只是我们以为……”周泰欲言又止。
“你们该不会以为,每次打仗,我都能想出‘三天破皖’那样子可以轻松获胜的奇策吧?”我的眼睛眯了起来。
没有人回话,想必大家都听出了我语气里的不满。但这种时候再选择沉默已经来不及了,这是不打自招的默认。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我的目的,是让这支军队对我信服,而不是什么事都要指望我的依赖。
“骄兵必败啊各位。”我的声音沉了下来。“战役有胜负,但战争打的,终究还是我们本身的实力。用计当然是必要的,强者用计,是为了更加确保胜利,弱者用计,是为了缩减与强者间的实力差距。但如果光靠奇谋妙计就可以夺取城池,争霸天下的话,那我们还招兵买马那么多干什么?我并不是想故意推弟兄们去死,但我更不希望名满天下的江东虎狼之师变成了一支没有了计策,就没办法打硬仗、打胜仗的军队!”
“诺!”
“所以这就是,我打了败仗的理由吗?”他哭笑不得。“投石机啊……真有你的。”
“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我替放在案几上的酒盏满上一盏酒。
与陈登的再次见面,已经不是上次在祥记酒家里,而是在匡琦的县守府内。
说是县府衙门,但并非每个县的县府衙门都长一样。匡琦不过是座夹杂在徐扬交际的小城,易攻难守,又没有处在交通通达的地势里,无论是从行军角度还政治角度,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无论是格局还是装饰,这匡琦的县府衙门别说跟吴县的没得比,那里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民宅,都比这件房子强。
不过也没关系了,我也只不过是要在这里住上几天而已。
不是客人,是以主人的身份。
说实在的,在别人的地盘,喝着从别人家里抢来的酒,并且居高临下羞辱房子原来的主人,这种感觉着实有够爽,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人为了体验这种快感,都愿意落草为寇,占山为王,遇到了天赐的时遇,甚至还能翻转朝廷。
“意是很意外,但是喜就没有了。话说如果我俩易地而处,你也不会觉得惊喜吧?”陈登扭了几下,凭他的力气,当然挣脱不开身上的牛皮绳索。“是我忽略了,即使有着三天破皖的神话,你南宫觉明的骨子里,终究不是个只有计谋的儒将。喂,帮我松下绑吧,这绳子系得我很难受。”
“还懂得说笑啊?看来你是觉得自己不会死了。”我微微一凛。
看得出来,陈登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