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案发现场,那潮湿松软的斜坡上,警队的同僚们还是提取到几枚脚印的。只是脚印不深,不像是凶手作案的时候留下的,再加上尸体的第一发现人,也就是王翠花被证实曾经跨过护栏,所以脚印才没有作为线索。
可现在凶手既然也是王翠花,那她当时留下这些脚印的目的就很值得怀疑了。如果是为了刻意混淆自己作案时留下的疏漏,那她说的什么无意识杀人,就很难令人信服了。
可王翠花此时的迷茫,看起来不似作伪。
魏白也很难判断她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在假装,只好轻声嘱咐身边的老牛,“带她去做一个精神鉴定,查一下她有没有梦游的历史。”
“老马,你跟我一起再去会会王翠花的儿子。”魏白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女儿死了,凶手是自己的老娘,他还真能在家待得住!”
“好!”老马一口答应道。这个新队长在想什么,他还是有些了解的。无非就是不完全相信王翠花说的话罢了。
如王翠花所言,她见到沈莉的时候,沈莉就躺在护栏的那一边,并且反抗力极弱,她才轻而易举地在“梦中杀人”。
可问题是,好端端的一个15岁小姑娘,怎么会大晚上躺在公园的湖边任人宰割呢?
换做老马自己,这简直就不是问题,凶灵要杀人,把人弄到那地方有什么难的?
可问题是自家这个新队长死活不相信这一套,现在八成是怀疑王翠花的儿子沈天齐是共犯。
老马一边盘算着什么时候偷个空,把调查结果发给乾昭昭,一边跟着魏白走出了审讯室。
刚一出门,一个消瘦的人影就突然冲到了两人面前,“警察同志!杀人凶手抓到了是不是?是那个恶毒的老太婆是不是?”
来者面容憔悴,声音沙哑,是个目测三十多岁的女人。她身后还跟着老马的儿子小马。
魏白身形矫健,一下子就让到了一边,走神的老马便被这女人扑了一个正着。
老马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地看向自家儿子,“怎么,怎么回事?这是?”
小马苦着脸介绍道:“这是被害者的母亲,下午刚到。我正询问她沈莉的一些情况,你们就抓了人回来”
魏白和老马这才想起,沈莉的母亲可不是说过这两天就会赶回山阴市么,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还跟王翠花碰了个正着。
看看她现在的样子,明着虽然是在问老马凶手的情况,可这眼睛却直愣愣地看着审讯室里的王翠花,那眼神跟要吃人也没什么两样。
魏白仗着人高马大,拉开了沈莉母亲,沉声道:“关于你女儿被害一案,还有些细节需要调查清楚。你先不要激动,配合我们回答一些问题好吗?我们绝不会放过真正的杀人凶手。老马,你先去请沈天齐来警局一趟。”
沈莉的母亲名叫郑兰,根据资料显示,她今年已经42岁,但是乍一看却很年轻。她身着一身职业套装,白衬衫搭配着黑色的西装裙,显得十分干练。只有眼角的细纹,默默暴露着这个女人已经年过四十的事实。
也许是匆匆赶来,衬衫和裙子上都有在火车上留下的褶皱。郑兰的脸上也写满疲惫,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不知是因为女儿被害心焦不已,还是因为连夜赶路辗转难眠。
她一直看着王翠花被带上手铐,押往拘留室,浑身的尖刺才收敛起来,眼神也软了下来。
她怔怔地坐在警局会客室沙发里,愤怒和仇恨慢慢都变成了悲戚,眼睛里弥漫起水色。
魏白接了一杯热水,想了想又翻出一袋速溶咖啡倒了进去,然后才递到郑兰的面前,缓声道:“还请节哀。”
郑兰闻着咖啡的香气,愣了一会儿,才双手握住杯壁,低声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