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良一度忍不住想要不顾一切把龙婆婆烧化,却被鹿娘红着眼阻住了。她师父还能说话的时候,曾经千叮万嘱过,这噬魂蛊凶恶之极,就算是道家的昧真火,也无法保证能将它们尽数烧毁。只要有一丝遗漏,就会铸成大祸。
所剩的时间里,两人就陪在龙婆婆身边。鹿娘红着眼捧着平板给师父念她没读完的《纯情俏房客》,温良则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些对人物的看法。
时间在两人断断续续的话语声流逝。在东方逐渐发白的时候,龙婆婆终于走完了最后一程。
她,这样一名女子,消散在天地间,不留一丝痕迹,不带走一片红叶。
温良一个人在孤独峰崖旁的岩石上坐了良久,眼见一轮红日从远处的云层跳出,一抹红晕染上了他的脸颊。他从岩石上跳了下来,来跟鹿娘道别。
鹿娘仍然呆呆地坐在她师父的床前,问他这次走了还回来吗?
温良说他有些事要回一趟江城,之后会再回来一次大村寨,然后就去广市。
鹿娘点点头,却把桌上那封信收了起来。让温良先去办事,等他回来村寨,来孤独峰一趟,她再把这封信交给他。
之后鹿娘说还要准备师父的后事,就把他送出了门。
温良迎着日出下了孤独峰,回到大村寨的时候,却已经不似昨日那么冷清。一片废墟之人头攒动,原来是迁走的族人都回来了。
远远就看见一个穿着淡黄衣裙的姑娘在人群里忙里忙外,里端着一大盘子馒头给每个人发过去。温良走了上去,那姑娘正巧回头,看到他,像是愣了一下,瞬间眼睛就红了。但站在那里,却别过了头,不去看他。
温良笑了一下:“醒儿你又起这么早,有没有吃的,给我来一点。”
醒儿红着眼睛瞥了他一眼:“没有!”从盘子里挑了一个最大的,朝他砸了过去,转身就走。
温良伸接了,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追上去跟姑娘并肩而行。
醒儿不理他,自顾端着盘子给族人发馒头。见那人一路跟着他,扬起发完了馒头的空盘子就要砸他,总算是生生给忍住了。
“为什么你们都悄悄走了,把我一个人留下!”姑娘忍了好久,这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
“可不就是!”温良咬了一口馒头,“都怪你堂姐,说什么都不肯带你去。我还求了她好几次的!”一副抱怨的样子。
姑娘只觉得一团火蹭地冒起来,终于忍不住,挥起盘子就往那人砸了过去:“你还赖到我姐头上!”
温良逃,她就在后面一路追打。今天早上周永省和周永恪两兄弟已经被她打得躲起来不敢出来了。
她堂姐周永男到早上已经恢复知觉了,却什么话都不说,就连醒儿去了,也只是看了一眼,独自一人在那里发呆,谁去了也不理。
村寨升起了一片片的白幡,部落里这次可谓死伤惨重。但没有一个人哭。身为九黎一族的后裔,他们从祖先开始就一直在艰苦恶劣的环境生存。他们的天性充满着彪悍和韧性。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重建家园,要哭也要等把家重建起来再好好哭。上至老人,下至孩童都在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陆猴儿和那位大汉被人照顾着在修养。昌平先生怕吓着人,用床单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在那里给两人调理伤势。除了周永省等下去地宫的几人外,没人知道这个怪人就是当年失踪的昌平先生。
温良被醒儿追得逃了好几圈,总算是姑娘跑的累了,停下来站在那呼呼喘气。温良见她不打了,这才又转了回去。
也不知是没睡好,还是给哭的,醒儿的一双眼睛肿的像桃子,隔了半天,哇的哭了出来:“我姐她她去哪了?”
她说的是她亲姐姐周永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