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宁一白盘坐在深海处的一座岛屿边，凝望着天边，慢慢闭上了眼睛。

    水兽在海水中露出头来，微微闭着眼睛，竟然也是在修炼……

    宁一白的丹药，它虽然只吸收了一小部分入体，但是却是直接让它突破，变成了六阶妖兽，整个人外形都变得大了不少，而且全身都有了变化，修为竟然相当于人类修士的结中期……

    妖兽皆是皮糙肉厚，进阶后，防御能力更是上了一层楼。

    然而，那些残余的灵力，居然还在不停被水兽吸收，眼看着就要往七阶妖兽进攻，身体周围也是萦绕着淡淡的金光。

    太阳从海平面慢慢上升，宁一白深深吐了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睛，半眯着眼睛去看那刚刚冒出头来的初阳。

    他仍然记得自己在仙界的时候，想要参悟大道化凡成仙，便学着那些化神期修士，去往人界住下来，看花开花落，看悲欢离合，看生离死别，看日升日落。

    他们都说，道是要悟的。

    而悟道，可能就是一瞬间明了，也可能，是一生直至寿元耗尽也未必能明悟。

    道是什么？

    宁一白其实根本就不知道。

    他曾经化为一颗树，看着每天给自己浇水的小孩子长大，明明寒窗刻苦，却在进京赶考的时候，落榜了。

    而整日欺负他的官二代，却十分意外的名列前茅。

    官二代前来羞辱那个书生，他心中悲苦，觉得世态炎凉，自己想要做官，觉得能有个小官的身份，就不用受普通人的白眼。

    可是，他认为再努力都比不上有个好身份，那个官二代。

    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其实他可以等下一次啊。

    不过，他不愿意。

    于是，他趁着夜晚，月亮很圆很圆的时候，在他养的那条大黄不停狂叫的夜晚，取出一条白绫，踩着木凳将它结结实实拴在树上，摸摸树身哽咽着说，“我呀，来世不做书生了，百无一用是书生是假的，但是出身贫寒是真的，落榜也是真的。”

    “咚！”板凳倒在砖地上，发出响声。

    书生抓着白绫挣扎了几下，便松手了。

    他在他从小种大的树上上吊而亡了，被拴着的大黄疯狂吼叫，但没人注意到大黄的异样，因为大黄平时夜里也喜欢叫。

    不过大黄夜里之所以叫，是因为它明白宁一白不是一棵树。

    因为没有一棵树，会在夜里自言自语，会时而轻叹，时而抖一抖身体，使劲晃掉枝叶上趴着的虫子。

    书生死后，宁一白看到它突然安静了。

    大黄哭了。

    当时宁一白为什么不救？

    他觉得并不值得。

    一个凡人的命，自有天决定，他管那么多干什么啊？

    他没有悟到什么，就离开了。

    他一走，那棵树自然也不见了。

    而大黄，也在那一夜躺在地上离开了。

    书生的家人发现他死了，发现大黄死了，也发现那棵活了十多年的树就像是从没出现一样，只有一些落叶散落在地上，彰显着它曾经出现过。

    于是有人说，那是树妖，它杀死了书生，那一年，书生家里没人敢来。

    因为传闻他们家里有妖。

    后来，宁一白变成了一个专门收集故事的老人，他坐在天桥下，日升日落，不离开摊位半分，等了三天，终于有个姑娘坐下。

    姑娘瞧见宁一白待了三天，便说，“老爷爷啊，你坐在这里放一张空桌子是做什么啊？还有，你怎么不睡觉啊？”

    宁一白望着姑娘好奇的眼睛说，“我在等别人给我讲故事。”

    “那你要听什么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