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过树荫,透过镂空的门隔,清晨里第一缕阳光照进大殿中,层层叠叠地在石板上勾勒出一幅宁静而无解的画卷。
一个人端坐于宝相前,他的身前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上笔墨纸砚,而他则在纸上一笔一笔写着,口中念念,神情谦恭而安详。
“了尘,日日都这么早来做早课吗?”
矮几前默写的人闻言,放下笔,双手合十,起身向后拜下,“师傅,我在默写经文。”
“。。。默写经文?”
“一篇心经,一篇往生咒。”
“为何要默写这两篇。”
“为一个朋友祈求生时平安,死时安宁。”了尘微笑答道。
老僧人却愣了愣,“那你的朋友。。。究竟是生,是死呢?”
“了尘不知道,所以答应每日为她默写两篇经文。倘若她在生,那么祈望她平安,如果她已经故去,那么祝祷她的魂魄能够安息。”了尘答道。
老僧人皱了皱眉头,“胡闹!哪里有这么祝祷的!你的朋友。。。可是那个与妖为伍的鹿笙?”
了尘嘴角挂了一丝笑,却是垂首不语。
“执念妄为。。。唉。。。与妖为伍的人如何能得到庇佑。。。了尘,你的祝祷恐怕是白费了。”老僧人摇首叹息。
“了尘知道。”
“那你为何还要日日默写经文?”
“因为鹿笙是了尘的朋友,无论身在何处,也无论是否还会再见,了尘都希望能为朋友做一点事情。”了尘直视师傅,带着认真的神情回答道。
老僧人皱起的眉头稍稍和缓,却起了疑虑的神色,“了尘,你可知道为师为何会给你起这个法号?”
“了断尘缘,一心修行。”了尘颔首道。
“正是如此。”老僧人点点头,“所以你更该在寺院中好好静心修行,以求得正果,而非被俗世中情缘牵绊。”
“师傅,寺院是否在尘世中?”
“自然是净土。”
“修行可是为了修得正果?”
“当是如此。”
“可是我记得师傅说过,能否得正果要看个人的缘法,既然是要看机缘,又如何能够分辨什么是机缘,什么不是呢?”
“这个。。。”
“既然缘法无可知,那么一心求得正果是否也是执念。”
“额。。。”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所谓放下尘世,究竟是指斩断尘缘还是超脱俗心呢?”
“。。。。。。”老僧人张了张嘴,终于还是默然而坐。
了尘叹了一口气,“方才我问师傅的问题,就是鹿笙问我的问题。”
“。。。那么。。。”老僧人想到了那个非要赖在寺院里,只为等后院枣树成熟的鹿笙,便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大麻烦,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你对此又作何解呢?”
“了尘当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便也是这么问鹿笙的。”了尘顿了顿,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说。。。”
“那个小丫头又说什么惊人之语了。。。”老僧人一副戒备地神情。
了尘看着师傅这副模样,憋住笑,“她说。。。她又不准备修成正果,要解这些做什么?!”
了尘看着师傅的脸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青,再由青变黑,赶忙加上了一句,“。。。她还说,她觉得在能活着的时候好好活着,在不得不死去的时候安然而去,便足矣。无论生还是死,的确尽皆无奈,却也固执坚持,这才是生的乐趣。”
老僧人闻言忽的静默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那个执着的性子,还说什么安然足矣。。。”
“既然活着,便尽心尽力,所以即使知道她所求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