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快要碎成了絮状物的棉袖。他知道这便是那老头的袖子了,于是就势一座,屁股底下被不知什么野兽的骨头咯了一下,他心中一紧,赶快轻咳了两声以做镇定,轻声问道:“老爷子最近又宰了点什么?”
谁知这次老头却不搭他的腔,只是冷冷笑道:“老爷子?哪里来的老爷子?我不是那臭不要脸的死老头吗?”
狗剩嘴角一苦,赶忙顺着棉袖摸了上去,然后轻轻捶打,赔着小心道:“小子孟浪,您大人有大量,跟我计较个什么?再说我这不是穷疯了吗,您喝酒也得有个限量不是吗!”
那苍老的声音笑了,笑声显得有些诡异,这种笑让狗剩忍不住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过他掩饰的很好,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化,依旧保持着恭谨且天真般的微笑。只听到那苍老的声音慢悠悠道:“你骂爷爷不追究,但你小子在爷这儿哭穷却让爷非常的不爽。前两天带的酒都是劣等酒爷还没找你算账,今儿竟然还敢跟爷撒泼,你小子的胆识让爷都十分的佩服啊......”一段话不急不缓的说完,狗剩已经是心惊胆战两腿微微颤抖,他尽量压抑着自己的声音,非常认真道:“老爷子您也不想想看,我不过就是一个应天学宫打杂的小子,能买点酒孝敬您老人家已经是很不错了,哪里还能琼浆玉液的让您老饕餮过瘾,您老就饶了我吧。”说到最后狗剩连声音都变了,听着就有那么一股子泫然欲涕苦不堪言的味道,简直是凄惨落魄到极点的典型代表。那老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一声长叹,“果然大江后浪推前浪,你的脸皮厚到了让爷都赞叹的地步啊!”
狗剩嘿嘿窃笑数声,不再装腔作势,而是随意问道:“您想喝什么酒,小子下回来就算砸锅卖铁也给您凑一壶来。”
老头哼了一声,不屑道:“少跟爷这儿装傻充愣,你小子哪里像个缺钱的样子!”
狗剩愕然:“这点您老从哪看出来的!”
“你小子跟董承运有关系吧?”那苍老的声音冷不丁发问,然后也不等狗剩回答,便自顾自的道:“身上带着一股子槐花玉白糕的味道,除了姓董的那老头,谁还能把槐花玉白糕做的如此地道......”老头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出神,声音渐渐偏低,然后慢慢不可闻。他停顿了一下,才失笑道:“那老家伙是个最能抠钱的主儿,他有钱,你哪里缺的了钱。”
狗剩心中一惊,表明上却风平浪静,嬉笑道:“您难道不知道董老先生最能抠钱,也最是抠门吗?我在他手底下做活,哪里有半分闲散零钱可得!”
那苍老的声音“咦”了一声,然后赞同道:“这倒也是,你小子说的没错,那老家伙太抠门。看来这确实难为了你点......这样吧,我屁股底下还有一块蟒皮,虽然一甲子未曾出去过,可紫电蟒应该还值点银子吧?你拿去换酒!”
“额......”狗剩无语,半晌苦笑道:“您饶了我吧,算我怕了您了,下回给您带好酒还不成吗?”
“记得,必须是陈酿不下七年的绿蚁酒,否则爷我可不答应!”
“......”狗剩再一阵无语,然后无奈的点了点头。绿蚁酒,那可是西晔特产,神州四大名酒之一的佳酿。与东睢裂喉、南吴杏花、北燕轩辕雪海红齐名的上等好酒。这老头果然厚颜无耻之极,一壶七年陈酿的绿蚁,就算是下品,也起码五两白银,狗日的顶的上自己在燕国的时候小半年的挥霍了!
此番一阵闲谈,狗剩的眼睛已经能够适应了洞中的黑暗,一眼望去,身前是个模糊的影子,那影子像是坐在地上,又像是斜斜卧在其后坚硬的石头上,姿势一动不动,看着尤为沉稳。影子的头发很长,乱糟糟的犹如秋枯蓬草,遮掩住了老头大半个脸颊。唯一能看见的就是他消瘦的下巴和一点点犹如斧劈刀砍似得侧脸,想来这货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英俊十分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