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人,就再跟孩子两个字没有了任何关系。你不可能奢望杀过人的人,还有所谓的天真。”
王梓丞笑了一声,没有说话,紧接着便叹了口气。
“那你还去不去京都。”两人沉默了片刻,王梓丞忍不住问了句话。
“我不知道。或许不再去了。”狗剩仰起脸,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梅州城沦陷,朝廷周边军镇人马行军速度不过一日二十里。我不知道其中到底有多少晦暗心思,但此时只觉得,很恶心。这样的一个朝廷,一个京都,无论如何,我都不咋想去了。”
说完这话,狗剩忽然笑了一下,道:“教我读书的老秀才曾说,行百里者半九十,总是一脸痛心疾首的告诉底下的学生一定要有始有终善始善终。可如今,我只能不走百里,只半九十了。”
那喝完酒就死了的老头,这回风紧,我不扯呼了。
......
......
入夜后的京都皇城大内灯火并不辉煌,原本议政殿前御道上长明不灭的宫灯从开阳帝登基之后便屡遭削减,从一柱四盏变成一柱两盏,再从两盏变成一盏,最后竟是连一盏都没有了。宫内近侍有人议论这不合规矩,而开阳帝却总是大袖一挥,说道开源节流,当从帝王始。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段子,但从此间便可看出开阳帝励精图治的决心毅力。说来倒也值得称道,自从开阳元年开始,皇帝擢升了在翰林院书堆中蒙尘多年的徐中明老大人,又御诏方琦入阁,仍任用三朝元老谷平夏为首辅大员。三位阁臣随开阳帝整饬吏治,大行改革,铲除蠹吏,一改先帝在位时腐朽混乱的官场局面。随后又在大内设立军机处,由内阁直领,专论军机国务。而在军事上,又重用鹿占亭和上官铎两位大将,使得吴国冗兵颓丧的阴郁风气一扫而空,同时也着力营造水师,打造了一支装备精良,能征善战的东海劲旅。并任用原兵部右侍郎刘禀春为水师都督,人称海龙王刘大军门。虽说前不久这位刘大军门因为明港袭杀宋七公子一事而被宋家参了个降职待勘的下场,不过如今宋家地位骤降,他自然也就官复原职。整个吴国朝廷,此时不管从哪个方向来看,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春和景明。
所以开阳帝的心情最近格外的好,连那些太监偶尔的无心之失也只是一笑而过,整个皇宫内的气氛一时间万分融洽,
可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今日黄昏时分,宫门口有上官铎将军递牌求见。这位吴国手握军权的将军可堪已经虚位多时的吴国兵马大元帅,皇帝自然马上准见。可不知为什么,在御书房屏退左右近侍聊了有小半个时辰的开阳帝忽然龙颜大怒,门外的带刀侍卫吓的面如土色身似筛糠,只听到陛下在书房里厉声指责,丝毫没有给那位军方重臣上官将军留一点情面。
不知怒斥了多长时间,许是累了,陛下的声音终于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悠长而无奈的叹息,然后门外的侍卫便听到了急召内阁诸臣觐见的口谕。迷茫中的侍卫领命而去,隐隐约约间,只听到了陛下口中曾传出过“屠城”二字。他浑身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将这个自己不懂得却极为吓人的字眼从脑海中驱逐出去,然后吩咐小太监,急去内阁传旨。然后又找来一人奔赴设在大内中的军机处。
不过多时,三位老大臣已经联袂从朱墙外奔了过来,连平日稳如泰山的谷老大人都明显透出了一丝慌乱,一边走着一边向御书房望去,神色匆遽。
面圣,三位老臣正欲跪请圣安,开阳帝便随手一挥道:“几位大人不必拘礼了,自己找个地方坐吧。”说着将桌案上上官将军刚刚呈上的折子丢给了谷老大人,揉着眉心道:“老大人看看吧,梅州城都成了什么样子!”
听到“梅州城”三个字,谷平夏不易察觉的惊了一下,微微斜眼瞥了瞥面无表情的上官铎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