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攘外必安内,如今的吴国最大的隐患,便是渭城宋家了。公子先天下之忧,必然不希望吴国儿郎纵马天下的时候,有宋家在背后掣肘。”
兰明依旧不语,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杜穆当然知道他在笑些什么。所谓的不二功勋,宋家又何尝没有得到过。那如今还摆在祠堂里的丹书铁劵便是最为鲜明的功劳!可当下呢?不过才一世而已,朝廷便已经将矛头对准宋家。可想而知,今日下朝之后,会有多少弹劾宋家的奏折飞到内阁或陛下的案头。一个从四品吏部郎中如此大胆的弹劾宋家,而陛下只给了褫夺所有职位的处分,这明贬暗护的内涵谁会看不出来,谁会看不明白。揣摩圣意是一个充满风险的行为,但此时的圣意何其明了,哪里还用揣摩,贬斥这位四品小官只怕也不过是陛下不想在史书上有兔死狗烹一笔记载而已。百官中不乏闻风而动推波助澜的人物,当今的宋家,自今日开始,便是众矢之的,只等着吴国朝廷一手一手的收拾掉罢了!
不过说到掣肘,这倒是很有道理。吴国陛下早就有吞吐天下之志,三军盔甲狰狞伺机而动,怎么在这个时候允许国度之内还有不安定因素随时可以影响到他争霸天下的步伐。而且,就算宋家对吴国忠心不二,放着这么大一块肥肉不吞入腹中,吴国皇帝不成了傻子?
可是这一切对杜穆来说,并不能成为他拉拢兰明公子的阻碍,相反,杜穆更为胸有成竹了些,貌似无意的随口说道:“公子往前一步,便是光明万丈;公子退后一步,指不定就是黑暗渊薮。之间差别,望公子思量清楚。”
往前一步......退后一步......往前一步,与朝廷合作,联手分化宋家,依附京都后的兰明自然前途不可限量;后退一步,返回宋家,在一顶蓄意谋杀宋氏继承人的帽子下,无论兰明公子名声再大,也不论宋家家主再怎么宽宏大量,日子恐怕也会极为难熬。望公子思量清楚,自然是清楚分辨孰轻孰重,也好避重就轻。
兰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皱的更为深了一些。
杜穆不急不躁,慢腾腾将一枚果子吃完,再用老酒冲淡嘴里的苦涩意味儿,这才轻声道:“公子身在京都,而渭城却......恕我直言,令尊大人的去世,实在令人意想不到。不过想想,又在情理之中,宋家寡义,公子又何必多情。杜穆虽如今是布衣之身,但也敢断言,若公子踏出那一步,渭城宋家,必然会成为公子的宋家。”
必然会成为公子的宋家!
这诱惑力,登时间提了一个档次。可兰明抬头看了杜穆一眼,却蓦的笑出声来,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谷平夏大人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望向杜穆的眼神便有了些促狭。这个小杜大人啊,倒真是敢想敢说。这般条件虽说诱人,可却是**裸的空手套白狼,玩的也着实飘忽花哨了点。杜穆丝毫不觉得赧然,反而笑眯眯的看着兰明,等着这位少年时便名动神州的公子哥给予最后的回答。
可是兰明公子不说话。
两人——或者说是三人,就这么以你看我,我沉默,他微微眯眼养神的状态彼此气氛诡异尴尬。小火炉有火花炸开声音飘忽,青梅的清新味道弥漫开来,阳光疏朗透过绿荫摇摇摆摆,这情景倒是让人昏昏欲睡,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想去说。
可沉默,终究是要被打破的,而最先打破沉默的,便是一直闭嘴不说话的兰明公子。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但分合中,却不是以帝王野心为契机;奉天承运自然是应持道理,但这天下是以万民为天还是以君主为天,尚堪捉摸。听闻小杜大人幼年贫寒,常假书以观,饱读圣贤,怎么?现在倒觉得王道霸道才是真正道理?”
兰明娓娓道来,竟是让杜穆不知该说什么好,沉默半响,才笑道:“公子继续。”
“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