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下失仪,罪该万死。”
皇帝轻笑一声,随处寻了把椅子坐下,向着一旁的人道:“看看现在的大臣,动不动就罪该万死,倒让朕这个做皇帝的不知如何是好了。杜穆,你是开阳四年进士吧,满朝文武中你算是资历浅的新人了,怎的踏入官场才三年就染上了这些酸腐脾气,日后可要多加注意。”
这话说的不轻不重,但酸腐二字却很有力度,一下子让杜穆汗出如浆。他开阳四年进士及第,拒绝外放任职,从开阳五年进入翰林院,其间辗转编修、侍讲,开阳七年以从五品侍讲学士身份踏入人人梦寐以求的上书房,官途不可谓不顺畅,升迁不可谓不迅速。且都是清贵之极的职位,对一个出身寒门的读书人来讲,已经是万中无一的恩宠殊遇了。可今日却从九五至尊的口中得了一个“酸腐”的评语,心中顿时不安起来,只转了方向继续跪着,不敢出一言以复。
这个样子倒是让斜斜靠在太师椅上的首辅谷平夏失笑,摇头道:“陛下啊,您还是别再吓唬年轻人了,又不像老臣这般脸皮奇厚,您一句酸腐,只怕要让小杜大人掉去二斤肉了。”
这玩笑开的十分随意,明显君臣之间言谈无忌儒慕思思,开阳帝果然笑了起来,随手一指道:“自己找个凳子坐着,你书读的是好的,就是太小心,这神州风云动荡,若不能大刀阔斧砍出一个稳当清朗的盛世格局,要小心有何用。且好好旁听着,将那摞折子整理整理。”
杜穆如释重负,赶紧找了个墩子坐在案牍之前翻整文书奏折,且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打扰了君臣之间的谈话。同时也不禁竖起耳朵,认真听一听阁老与圣上都谈些什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宫中是大忌,但在官场,却是一个青云平步的小小窍门。除了这些隐暗的心思之外,杜穆还有着极为浓重的好奇心,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屋子里诸人谈话的每一句,都有可能决定日后吴国的走向和神州风云变化。
灯花轻轻炸响,开阳帝长长伸了一个懒腰,笑道:“在御书房忙完之后还得赶到军机处跟你们几个老家伙斡旋,朕这皇帝当的也憋屈。民间都说你们几把老骨头操心国事日理万机,是必要名垂青史的千古贤臣,说来这几年你们没睡一个好觉,朕何尝安眠过一日?倒不见百姓如何对朕歌功颂德,不行,朕这亏吃的大,徐中明,抽空你可要把自家的心字香送来一坛。”
徐中明嘴一撇,苦道:“陛下这不是打劫吗,臣下今春总共才制了半坛,哪里偷一坛出来?”
开阳帝摇头道:“那朕不管,你若是拿不出来,朕就让御林军到你家搜去。”话音刚落,开阳帝神秘一笑,低声道:“那要不,你将那心字香的制作法子教教朕,此事朕自然不会再提。”
此时的开阳帝哪里像一个励精图治的贤明君王,根本和市井之上缠着要账耍赖的混混无二嘛。杜穆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无声的摇了摇头,心想着平日里不怒自威的天子形象,再看看朝堂之下随意自在的君王模样,暗道自己真是看不懂啊看不懂。
不过那心字香,倒是有所耳闻。
去年春日里,徐中明老大人府中有一种奇香风靡京都,达官显贵纷纷登门拜求,使得京都一时刮起了心字香烧的风潮。却没想到皇城之中亦对其有这般偏爱,竟是让陛下都屈身耍无赖的苦苦索求。只是那徐老大人仿佛毫不上道,一横脸,半点面子也不给君王:“那可不行,陛下巧取也罢豪夺也罢,臣没有便是没有,就算御林军在臣家里住下了,臣还是一句话——没有。”
皇帝哈哈大笑,骂一声抠门的老头便打住不提。
相比之下方琦老学士便显得稳重多了,待得君臣玩笑过后,沉声道:“定州的折子臣下几个都看过了,定州太守陈之杨在折子里细细禀告了关于玄衣轻骑千人稳压旧旗镇的事,至于如何对待,还请圣上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