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那个七少爷说的话,无预兆的浮现在老汉的脑海里。
“林爷爷,你说我这骨骼,要是跟您学功夫,能不能成为高高手什么的。”
老汉的回答是木着脸说:“少爷是宋家千倾地一根苗,学这些个旁门左道弄啥子。”
“......林爷爷这话说的,咱要是哪一天被打了黑棍,这银子什么的总派不上用场吧。有一招一式,就能保一朝一夕,这个道理小子还是懂的。”
很难想象一个贵家少爷能时常把打黑棍,他娘的,狗日的,干你妈之类的词挂在嘴边,林忠那个时候显然有点失神。然后他鬼使神差的说,日头落山了,少爷还是回吧。
再然后,他坐在原地发了会呆,就提着杏花春酿出了宋家,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两间破旧瓦房和一个不大的庭院。
又费了两刻的时间,他从某个犄角旮旯里摸出了那把布满了灰尘的银枪,抱着裹着枪身的油布,坐到了槐树底下,一口一口喝着酒。
酒喝完了,掩在油布里的红缨穗被晚风吹了出来,随风乱晃。林老汉眯着眼看了看那把从家里带出来的银枪,长长呼了口气。
然后他宽大的手掌紧紧拽着枪头,猛然一拉,银光乍现,那把枪如毒龙出洞般升上天空,又笔直的落下来。
林忠随手一拨,手掌上结满的厚厚老茧在枪身上击出“砰”的钝响,那枪稳稳的被他接住,枪头在余晖下颤了一颤,抖出寒芒万点。
他像是重获新生般叹了口气,脸上如菊花的皱纹中迸出一丝细不可察的红润。然后他抚摸着枪身,喃喃道:“老伙计,好久不见了。”
目光在银色的枪杆上来回逡巡,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一个念头。
——下回见了七少爷,不妨请他来家喝杯酒,耍耍枪。
......
......
“你这人,太无耻。”
布满月色的庭院中,宋嘉南盯着手里映出半月的酒水,毫无表情对面前的人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然后他笑了一下,叹道:“不过,无耻的很有水平。”
狗剩的嘴里不停咀嚼着抛进去的几颗盐水花生,看也不看他,轻声道:“无耻这种话,在我们那,有时候是夸人的。”
宋嘉南愕然,心想燕国的风俗倒是很独特。
狗剩吸溜一口酒,润着嚼碎的花生咽入喉咙,表情忽然严肃起来,盯着宋嘉南很认真的说:“所以你也很无耻。”
宋嘉南表情一窒,摇头自嘲道:“真不敢相信我可以跟你坐在一块喝酒。”
狗剩仿佛没有听见这句话一样,他将嘴里的花生皮吐出来,仰着头舔了舔牙缝里的余香,道:“要不是你告诉我林忠的来头,我又哪里会找上他。”
“可我也没想到你会打温情牌,这种偏哄骗孤寡老人的手段,的确无耻到了极点。”
狗剩听到“孤寡”两个字,手指夹花生的动作停了一停,然后他微笑道:“孤寡并不是用在老人身上就显得格外凄凉,如今的我,岂不是更加孤寡?况且,我连一技防身都没有。”
宋嘉南微微摇了摇头,道:“对于一个身家不菲的少爷公子来说,武功什么的,毕竟是歧路。”
“那也比上了黄泉路好。”狗剩眼皮不抬,只盯着桌上的盐水花生,“你没有过那些为了一个馒头和人对砍的日子,所以你不懂得,和那些家世地位相比,最能让人信任的,其实是实力。同样,如果实力足够强大,完全可以撕裂所有金碧辉煌的外表。”
宋嘉南沉声道:“你错了,我懂得的。”
狗剩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不由得想到,当年那个叫剪烛的女孩儿死的时候,眼前这个三哥,应该同样无比的渴望力量吧。
狗剩笑了笑,端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