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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马车来临时,仿佛有什么约定,大家都缄默不语,直愣愣看着一行马车在清晨的阳光中向外行去。

    在其中的一个车厢里,往日娇蛮的太守千金彭静娜掀起车帘,探头向外看了一眼,神色中有说不出的黯然,并带着一丝怨怒。她转过头远远眺望着宋府的方向,咬紧了嘴唇,目光中复杂的情感犹如利箭一般。然而她除了蹙起秀眉用力压下心头翻滚起的恨意,根本做不出来其他的动作,说出任何的话。

    她的目光在渭城左右转了一圈,落在前面的马车上,那里,是自己的父亲。

    昨夜,父亲和自己在书房谈过话后,便将写好的折子吩咐人递到了驿站。而父亲本人,也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宋府,那是自己亲眼看到的,父亲顶着春夜寒气,竟就那么单薄的跪在宋府门口,一动不动。

    躲在巷子口的她眼泪已夺眶而出,但她明白,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她忽然想到,似乎这么些年来,她一直都是如此,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要仰仗父亲。

    那一刻,有深深的无力感充斥了她的身体。往常的她,总觉得宋府高门大户,富丽堂皇,而现今看着宋府高高的门庭和庭前的石阶,她从心底泛出无穷的怨怒,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个朱漆的大门。

    尽管是这样,尽管父亲用了最卑微的姿态向宋家请求,最后得到的,还是门房传来的一句吩咐--举家迁往西海。那个平日里自己甜甜叫着“伯父”的男人,竟然连门都没出面都没露。这实在是一种她无法忍受的羞辱。

    然而父亲忍受了,她看见父亲在听到门房的话后,无比恭谨的向着宋府的大门叩了一个头,这才扶着膝盖起身,蹒跚的往回走。

    西海是什么地方?彭静娜的心里非常清楚。可就算如此,父亲依然像得了巨大的好处似的用几近五体投地的姿态表达了谢意。彭静娜在那一刻明白了什么叫做目眦欲裂,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

    一夜未眠的彭静娜脸上并没有看到太疲惫的神色,也没有黑眼圈,没有松弛的眼皮和红肿的眼睛。相反,她看着比以往,更多了一丝沉稳和安静。马车走到城门口时,停了下来,这是必要的规矩,毕竟为一方父母官,走的时候,再落魄,也是要饮一杯送别酒的。

    今日来敬酒的,是渭城都尉刘勋国。他和彭云一文一武,彼此在渭城搭档了整整十几个年头,不说交情深浅,就看这同事多年的份上,也是要来送送的。

    刘勋国是武官,打扮看着精炼干脆,黑色的劲装包裹着他高大的身躯,犹如黑云一般立在城洞前。在他的脚边,是两个酒瓮,泥封尚新,似乎刚从酒窖里挖出来的一样。

    看着多年的老搭档前来送别,刚下马车的彭云叹了口气,道:“何必来走这一遭呢,本就是一个形式而已,不喝这碗酒难不成我就走不动路?”

    在城洞前的,只有刘勋国一人,显得有点形单影只,没有丝毫送太守离城的样子和排场。其实原因也简单,彭云之所以离开渭城,便是因为得罪了宋家。在这么个风口浪尖上,谁愿意来送这个老大人?谁又想触宋家的眉头?故不论亲疏,都无人敢来送别。也就是这个都尉的官职,没有利害关系,直属军方又无利益纠纷,才能坦坦荡荡的前来送别。

    听得老友的话,刘勋国呵呵笑了笑,道:“怕你悄摸的走了,我特意来早点,就这还差点赶不上你呢,哪里敢说你走不动路。毕竟十几年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竟没和我招呼一声,若不是昨日发现我帐下刽子手被借出去许多,恐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更不要说来送送老朋友了。”

    刽子手被借出去许多,自然是杀人的,这城头上挂着的十数个人头,便是那些刽子手的杰作。渭城太守彭云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渭城居,大不易,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我因何而去,虽然你归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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