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高澄,二公子高洋,二女高蘅,弟弟娄昭。坐在对面的,有一位女子坐在上首,举手投足间,用现代的话来讲,那是相当有气质。
旁边有一华美贵妇,气派十足,想必是清河王妃胡智了,她身边有一端庄女子,想必就是世子的未婚媳妇元仲华。再下首,几家女眷依次排开,正殿里统共也就二十人上下。
清河王妃首先开口,“在外头便听说世子有一美妾,听说在太乐署便让众公子过目难忘,我那庶子回到家更是喋喋不休念叨了几日,念得我头都疼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来者不善!这话极为讽刺,步瑶兄妹三人坐在女眷后排,原想着弱化一些存在感,可道道目光皆犀利射来,如芒在背。
步瑶再度起身,恭敬道:“妾身慕容月见过清河王妃!”
清河王妃毫不客气地打量着步瑶,思忖果然绝色,樱粉乳白的衣衫衬得她肤白胜雪,所用饰物也简介大方,浑身,唯有一天山玉小步摇,一对碎米珠耳坠子,一对粉蓝流苏而已。再细看,手上竟然戴着洛阳城最富盛名的老师傅一年仅做一两支的白玉三丝镯,连她这个王妃也是去年才得了一个,可见世子多么看重她。
“呦!世子府果然是富贵,连个小妾都戴着这么名贵的镯子。可是世子送的?”
“回清河王妃,此镯确为世子所赠。”
“那你可知自古送镯的含义?你一侍妾,配得上此意吗?”
步瑶含笑,“回清河王妃,妾身愚钝,出身亦低,只知《乐府》中有诗云: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清河王妃从未曾想这区区侍妾是这般角色,张口便有诗,自己从小不爱读书,竟然听得一知半解。“这诗何名?”
“名曰《定情诗》,妾身收到此镯,世子并未说明含义,只嘱咐一生不得取下。”
“果然是伶人做派,开口便提“定情诗”?我只知镯子是要一生锁住一人,世子还未娶妻,怎会与你先海誓山盟,什么契阔的?这怕是不合适吧?”清河王妃胡智转头看向娄昭君。
娄昭君在丞相府向来说一不二,之前在胡智面前小心赔笑,也是烦闷。听得步瑶开口不让分,倒并不生气。只装作难为情:“哎呀,这孩子们还小,就爱说这些个。”
高澄和平常一般,并无异色,只听他缓缓说道:“让大家见笑了。”
清河王妃见高澄无异色,继续说道:“按说世子大了,有几个侍妾、丫头也是正理。”她眼睛咕噜一转,装作羞涩一笑,“只是听说还有孕了,若是儿子,那……长子便不是嫡子了……”
娄夫人正要赔笑,高澄打断了她,“王妃所说确有道理,我听说清河王府被王妃治理得极好,长子长女都是嫡子嫡女,可见王妃治理有方。”
听着话头不对,清河王妃讪讪道:“呵呵,这家事,难得夫人与世子也知道……”
“只是,清河府姓元,皇族规矩多,我这里比不得。我只是个寻常公子,这里也只是寻常府第,我家便没有这样的规矩。谁生得出长子便生,若不生,难道我叫人拿药毒了去?”高澄二十出头,却已经十分霸气。他说着话审视着元仲华,在场女眷居多,竟然被他这势头唬得鸦雀无声。
元仲华心中十分郁结,本想给这侍妾一个下马威,方才世子说她有孕易累,就不出来见客了。自己依着母亲的计,调笑着非要见见这位美人。谁知见是见了,这美人不但没被母亲和自己压下去,还伶牙俐齿,身边兄妹也都十分出色,对自己也并不唯唯诺诺,心里头憋着一股无名火。未曾想到高澄也是这样替她说话,心里登时慌了几分。
一时,竟无人敢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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