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这个较为偏僻的院子,冷冷清清的,一个下人都看不到,但丹药味却越来越浓郁,苏清沅还听到了炼丹炉扑哧扑哧的声音,听声音苏清沅判断这炼丹炉应该不大,起太皇的那个,可能只有二十分之一。
苏清沅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
看背影,是个和孟沔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一身道袍道冠,形体消瘦,盘腿坐在炼丹炉前,一动不动。
苏清沅瞧着地的灰烬,还有丹炉的火焰,便道,“丹砂不够,再加点礜石。”
寂静无声的庭院,乍响起一女子的声音,而且还是熟悉炼丹术的女子,少年转了头过来,冷冷地盯着苏清沅这个不速之客。
这次,吓到的却是苏清沅。
该如何形容这少年呢?苏清沅自以为也算阅尽世间美男子,昔日帝姬府也养了不少,但皆不如此刻的这名弱不禁风的少年,遥想当年尚未毁容之前的柳行之,姿容绝美,风华无双,然与这少年相,也是逊色。
呵要是当年她第一眼看到的是这少年,哪还有柳行之什么事,她一定会将这少年抢回帝姬府,好好养起来。
真是长了一副好皮囊,苏清沅不自觉地走近细瞧,眉目如画,肌肤白嫩,单薄的唇瓣略显苍白,走得近了,她还闻到他身的药草香。
可惜,如此美貌少年竟沉迷于炼丹术,误了正道。
“长生不老有这么好吗?”太皇用他帝王之尊,请遍天下道士,也没炼出成仙丹药,可见这事是多么的不可信。
少年收回视线,不理她。
还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年,苏清沅继续道,“若要炼丹,少不得东晋朝小仙翁葛洪的《抱朴子》,里面的《金丹》和《黄白》记载了鲜为人知的丹经和炼丹的法术。”
在苏清沅说这些的时候,这少年刚炼的丹药好像又失败了。
“你见过《抱朴子》?”这本道家炼丹秘籍,早已不知流落在何方,苏清沅提起这本,让少年眼前一亮,似乎也将苏清沅认成了同道人。
“见过。不止《抱朴子》,还有《神仙传》,《西京杂记》《玉函方》”苏清沅一一列举着,在皇家宫苑,什么道家的都有,世人认为失传的,只要太皇想看,也没有看不到的,哪怕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劳民伤财。
少年冷漠的眸子有了温度,他认真地听着苏清沅所讲的道术,在孟家没有人对他的炼丹感兴趣,觉得他是在误入歧途,也没有人懂炼丹术,久而久之,他便不爱理睬她们。
“你跟她们不一样。”少年忽然对着苏清沅笑了,这一笑犹如满树梨花乍开,柳絮和风,忘了年华,苏清沅只觉得自己这把年纪也白活了,还活了两世,居然也受不住少年的美色。
“汋儿,该喝药了。”此时,一个年约三十四岁,身着牡丹色儒裙的贵妇带着一群丫鬟匆匆赶来,见到端坐在地的少年,念叨道,“又在弄这些邪术了,若让你爹知道少不得写信骂你一顿,汋儿,你身子不好,不宜在外久待,跟娘回去把药喝了,把这衣服也换了。”
汋儿?那是五公子孟汋了。苏清沅恍然,她早该想到的,元直总说他五哥孟汋的相貌是整个临安城最好的,不少世家贵胄小姐哭着喊着要嫁进来,当日她没信,这回见了真人,才知元直所言不虚啊。
“你是?”贵妇扶起了孟汋,终于发现在一旁的苏清沅,看着眼熟,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苏清沅却猜到了这贵妇是谁,淡淡一笑,“五嫂,冒昧闯入还望见谅。”
这贵妇,便是五夫人柳氏。而这院落,是孟五爷的,她不小心闯到五房的院落了,苏清沅面带歉意,却依然不卑不亢。
“六弟妹病体刚愈,还是早些回去吧,我这里还有事,不便招待你了。”五夫人说话不留情面,万分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