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浔阳江面分外平静,苏清沅站在船头,看着这波光粼粼的江水,想起当年陪父皇乘坐龙舟,皇子凤女,满朝重臣,那浩浩荡荡的光景,粉饰了汴梁皇城内一片太平。
矗立在江岸附近的浔阳楼越来越远。
站在江边为她送行的周岚,仍在挥舞着手。
苏清沅眺望远方,依然是江水平和,风平浪静。
“怎的连一艘渔船都不见?”苏清沅纳闷,浔阳江内的鱼类丰富,沿江的渔民们都是逐水而居,靠水吃饭,这么好的天气不来打鱼,也太奇怪。那日过来,可不像今日这般萧瑟。
邓管事叹口气道,“早些年这里一艘艘渔船,热闹的很,尤其是到了秋季,连江渔船,看都看不到尽头。但这两年,水匪渐多,渔民们就不愿来打鱼了,万一遇到那杀人不眨眼的水匪,别说打鱼,连命都会没的。可渔民靠水为生,不来打鱼又怎么活下去,于是渔民们冒着危险,只盼运气好些,别遇到水匪。前两年,水匪有是有,但不会常出没在我浔阳县境内,渔民们就提心吊胆地过着,谁知到了这两日,出去打鱼的,竟一个都没有回来。后来,听说孟大人也派衙差挨家挨户去提醒了,说是这两日水匪流窜到我浔阳县境内,杀人掠货,要我等小心。”
这么严重,苏清沅一惊,这些孟知县都没跟她说过,怪不得她说要坐周家的商船,那小县令刚开始一口就拒绝她,但后来架不住她的坚持,也就让她坐了。
“六叔母,索性我们还未走远,要不我们回去走陆路吧。马车颠簸是颠簸,但好歹有命跑啊,到了这水上,我们往哪里跑。”孟沔一听随时都可能出现穷凶极恶的水匪,吓得脸都白了,六叔这是要做什么,他可是六叔的亲侄子啊,竟也这么对他。
苏清沅白了他一眼,“没出息。”
邓管事道,“孟公子莫担心,我周家这商船,一向顺风顺水,从未遇过那些个水匪。日前,我们刚从江州府回到浔阳县,在浔阳县岸头停靠了一晚,这不也没事吗。”
“你说没事就没事啊,没遇到过不代表永远遇不到,老话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呢。”孟沔嘟囔道。
苏清沅佯装不解,指着两面旗问道,“邓管事,我听周岚说,因是当年周家老太爷令人造了这两种颜色的旗,一直悬挂,才会避开那些水匪,想不到世间竟有这等的奇事?”
“我自打十五岁跟着家父随这商船,确实从未见这两面旗被取下过。”邓管事见大小姐将周家这等隐秘事也告诉了孟夫人,心下大概知道大小姐与这位孟夫人交情匪浅,便也不瞒苏清沅,“家父说这两面旗能挡厄运,令我们万万不可取下,否则性命难保。”
看来这邓管事也不是什么都清楚,苏清沅了然,周家与邪教勾结的事连周岚都不知道,旁人更瞒得紧了。
苏清沅担忧道,“时过境迁,当年保命的两面旗,还能保周家几时。”
邓管事没怎么听明白,也就没接话。
商船行了一个半时辰,江面上忽然起了雾。
渐渐的,几艘零星的小船也出现了,接着,小船越来越多,有些看不清的,便是隐在雾中。
苏清沅手扣阑干,面色忽然凝重起来,“此江北有扬子江,东临鄱阳湖,南近匡庐,襟江带湖,可运行岷汉,南北通达,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若我占据此处”
话未完,商船上就有人惊慌地大喊道,“有水匪,水匪,水匪来了!”
一时间,船上的人都慌作了一团。
这般慌乱的场面,临死前的挣扎c呼喊,苏清沅再熟悉不过,当年皇城攻破,敌军大批来袭,众人四下逃命谁还管得了谁贵谁贱,跌倒了该踩的依旧踩,以至于很多人,并非死在敌军之下,而是死于踩踏之中。
“夫人。”半雪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