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形势变,蜀中却不知,足见益州情报之闭塞,以及成l都反应之迟缓。
公孙述依然认为攻占弘农郡弊大于利,其忧虑的倒不是攻取此郡所付出的代价,而是惧怕占领此郡所招来的各路兵马。
王莽自长安东出或南下皆须经此郡。
绿林、赤眉,以及刚刚称帝的刘望,若西进、北上长安,亦必须经由此郡。
如此战略要地,即便趁各方势力火并无暇顾及而侥幸占领,日后亦将成为众矢之的,若各大势力卷土而来,休说弘农郡,恐怕益州亦将难保。
李熊反问:「敢问陈将军,如此战略要地,汉中王为何不攻取?」
公孙述早有疑虑,亦问道:「汉中王当初攻取武都郡后割让给我益州,又助凉州隗嚣夺得陈仓。如此煞费苦心仅是牵制莽军、援助绿林?如此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敢问汉中王所图何物?」
陈俊出使益州之前已深思熟虑,可预见的各种情况亦谋划于心,故而公孙述有此问亦在意料之中。
陈俊直言不讳:「汉中王有一兄一弟在绿林军中为将,故而鼎力相助。至于汉中王为何不取弘农郡,若无意于天下便无心于州郡。」
公孙述笑道:「汉中王倒是与众不同,只是不知其二位兄弟乃是何人?为何不追随汉中王,而屈居他人之下?」虽未多言,心中却是充满疑云,来使不说亦不去问,纷争之时,各怀心思,即便强问亦是客套虚言。
作为一方诸侯当听闻各势力说词,至于如何取决则当以己方利害为核心而权衡利弊,至于决策对错与否则未到最后时刻难以判决,贤主与庸主便是由此而分化而出。
既然难辨来使话语真伪,这位汉中王行事诡异,更是云里雾里,而其所说却甚合益州利益,故而公孙述便小心翼翼试探
短短话语却是有深意:怀疑两人是否同胞兄弟,若是同胞,为何刘縯、刘秀兄弟二人不跟随实力不俗的汉中王,而偏偏委身平庸之辈的刘玄,绿林多宵小英雄,各怀鬼胎,岂能成大事,岂不美玉落入污泥,自毁也!
陈俊仰头长叹:「刘縯刘伯升,刘秀刘文叔,与汉中王非同胞,而是同宗。人各有志,汉中王不恋天下,同宗兄弟或许不然,志同道合则相聚追随,至于正确与否唯独自己知道,功过身后方知。」
昆阳一战,原本默默无闻的刘秀大名传遍天下,益州虽说被遏南境一隅,而此关乎天下命运之决战却早已传至成l都。刘縯因其少时喜好结交天下雄俊,且起兵之初便名望甚高,后逐渐盖过绿林诸将,若非各路人马首领畏惧其而合力压制,否则岂能有资质平平、毫无威望的刘玄被推上帝位。
「如此说来,这位汉中王反莽并非为拯救天下苍生?」公孙述说至此轻蔑一笑,思量片刻又道:「不过依先生所言,汉中王却较一干打着“替天行道,拯救黎民”旗号的义军,可谓是真性情。」
李熊接其话遂言道:「我游历南阳时,曾与刘伯升有一面之交,只是不知若论同宗之情,刘玄、刘縯兄弟、以及这位汉中王各自之间谁更亲近?」
李熊曾隐于蜀南竹海博览群书,同隐者高士论道谈策,并观天下之变。帝位争夺,同胞手足相残,更休说早不相识的皇室后裔族人。
皆是同宗共祖,同为高祖子孙,有人君临天下,有人乞讨苟活。刘縯不服宗弟刘玄,刘玄诛杀族兄刘縯,刘望称帝分庭抗礼。汉室的草莽远亲之间尚且刀兵相见,而这位手握重兵的汉中王何以如此超脱?
陈俊不隐瞒:「较更始刘玄来说,汉中王与刘縯兄弟血脉更远。权且如此说,刘玄乃刘縯五福内族弟,而汉中王却早出五福。」说罢看向李熊,随即目光落在公孙述身上。
李熊稍作沉思,遂拱手道:「非揭汉中王痛处,而是有一事不明,刘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