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道而来即是客,隗嚣言道:「有请远客。」
稍时,一人入内,众观之:但见来客穿紫袍,披黑斗篷,身上散发着一缕儒雅,眉眼中透着几分坚毅。
「来歙拜见上将军。」来者拱手施礼。
隗嚣上下打量后遂问:「汉中王何许人也?莫非王莽又是一时兴起自制官职?」
众人大笑,遂又心生疑问:不久前斩杀了王莽从弟王向,如今商讨北进之时,却冒出个汉中王,并遣使而来。
帐中众人各自猜测,有的武将手执刀柄随时等待隗嚣下令。
来歙不急不慢,待帐中静下来方道:「汉中王乃高祖遗诏刺封。」帐中有人惊诧,有人嘲笑。
天下大乱世事难以预料,孤岛深山高人不可尽知,隗嚣略加思索遂问道:「将军所说有何凭证?」
来歙脱下斗篷,背上有一马革袋,解下从袋中取出金盒,打开只见有一卷金色锦帛,遂捧在手中言道:「高祖遗诏,众臣跪接。」
汉室虽已亡,天下却向汉,隗嚣立高祖庙,并与三十一将盟誓,皆称臣执事,故而见诏不敢怠慢。
隗嚣立即走下帅案,众人亦急忙起身站于案下。
来歙缓步来到帅案之前,宣读圣旨:「九龙驾车而来,天命朕驭龙归天,奉天承运于御龙阁手书传世遗诏:世出异姓篡逆者,天下诛之,天降刘姓汉中王,天下辅之。」
隗嚣稍转头瞟去,方望心领神会,请求拜圣旨。来歙知隗嚣颇信其军师,遂予其一观。
方望看罢伏地跪拜:「能拜高祖亲书遗诏,此生幸哉。」
来歙立即扶起言道:「先生识得高祖手诏?」
隗嚣连忙请来歙入座,并与诸将领各自落座。
方望环视一圈,眼中流露出哀痛:「我是纪信十世孙,先祖被项羽焚杀后高祖亲书功德传旨舍下,族人代代相传,故而识得高祖手诏真迹。」
来歙诧异:「莫非是督城隍纪信?」
方望言:「正是先祖。」
来歙拱手施礼:「纪信诳楚,假作汉王,代君任患,救主荥阳,以忠殉国,实开汉业,留下千古美谈。」敬仰之意油然而生。
隗嚣疑问:「军师为何从未提及?」
方望叹道:「刘姓后人无数,落魄宗室却少有提及高祖,何况区区在下乎?」又苦笑:「两百多年了,纪氏族人成百上千,相互残杀时谁人念及同宗共祖之情?」
说到督城隍纪信,其乃高祖帐下微末护卫,少有人知之。
纪信一生只做了两事:其一,鸿门宴与樊哙、陈平、靳强力保汉王从间道脱险,返回灞上。
其二,荥阳城扮做汉王,乘龙辇诈降,正所谓假汉王死得其所保真主,真汉王大难不死成大业。
隗嚣出身望族,知书通经,知此历史,听闻后拱手道:「纪信恐汉王被俘,舍身代之,仁也;知项羽无识,易服诳之,智也;乘汉王车,坦然赴死,勇也。一举三德,大义也。」
凉州诸将对纪信生平知之甚少。明威将军王遵、云旗将军周宗等人虽有疑问,但见上将军、军师皆与远客畅谈很是合意,因此皆不语,仔细听之。
右将军杨广一开始也是云里雾里,闻得一席话之后心里有了底,于是拱手问道:「敢问军师为何与祖上异姓?」
众人目光皆投向方望。
方望稍一沉默遂言道:「先祖赴楚营知必死,因此留下遗书令人送至家中。遗书言:汉王必龙御天下,到时,天子若恩赏则用所赐之物铺路搭桥,有益乡里;天子若封赐则谢恩辞,易姓迁家;天子若降诏则子孙后代万世相传之。
果不其然,两载之后高祖在氾水之阳登基,家人已忘记先祖遗言之事。不想又过一载,先祖三年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