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药看着镜中的自己,杏眼桃腮,肌若凝脂,神情间又是一派温婉贤淑的模样。她实在不明白,这样的自己为什么却留不住丈夫的心?
“小姐,快把盖头盖上,吉时要到啦!”又要嫁一次?白药问自己?嫁,就是重蹈覆辙。可不嫁,她还没有想到万全的对策来推掉这场婚礼,贸然悔婚,只会让父亲颜面扫地。她这边还在反复犹豫,那边媒婆已经麻利地替她盖上喜帕。
“等一下……”
“小姐,怎么了?”子衿伶俐地赶过来。
“我……我脸上的胭脂好像没抹匀,子芩,你过来再帮我瞧瞧。”白药知道这借口很牵强,然而一时之间,她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我说白小姐啊,这吉时就快到了,新姑爷就在外面候着呢,咱们等不得啊。您还是赶紧上轿吧!”王媒婆一边说,一边就想扶她出去。
“不行,胭脂花了,实在难看。子芩,你过来帮我。”白药的口气不由就硬了些。
“哎呀我的好小姐,这盖头都蒙上了,除了新郎官,其他人掀开可就不吉利啦。再说,盖头一蒙,谁还瞧得见您胭脂花了?就算是新姑爷,他看到您这倾国倾城的模样,哪还顾得上您胭脂花不花啊?”不愧是金牌媒婆,一张利嘴说得白药全无反驳之力,索性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到底子芩贴心,见自家小姐坚持,就想去掀那绣着交颈鸳鸯的帕子。王媒婆眼疾手快,拍落子芩的手:“糊涂姑娘,都说掀开不吉利,你还来?要是白大人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吗?”
“掀开吧,女为悦己者容,何况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沙甜的嗓音响起,因着其中的清冷而少几分魅惑,却依旧让众人为之失神。白药的身体也不由紧绷。
“可是……”王媒婆还想劝阻。
“没有什么可是,出什么事有我担着。”语气中有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王媒婆倒不好再说什么,原本她就是怕被责怪才劝阻的,可人家二小姐都发话了,她实在没必要自讨没趣。
子芩掀开盖头,看着她家小姐。倒也不全是谎言,因着紧张,白药额角早渗出密密的细汗,晕花腮旁的些许胭脂。子芩忙取过粉盒,要替她细细修饰一番。
白药紧盯着镜中照出的自己身后粉色衣衫的女子。白芷。她一贯喜着纯色衣衫,素白、草绿、墨蓝或者玄色,妆容也从不刻意修饰,却是无形中散发出张狂凛冽的气势。真正是冷若冰霜,却又艳若桃李。即使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架势,仍是被追捧为京城第一美人。许是体贴长姐今日出阁,特意换了一身粉色衣衫,平添几分柔媚。
白药看着她,这就是自己的妹妹,往日里对她百般疼爱。结果呢,换来的却是她夺走自己的丈夫,更是三番五次对自己暗下毒手。再后来,为当上柳府主母,竟怂恿柳翊将身怀六甲的她送给六王爷玩弄!她真是瞎了眼,才会引狼入室。
到底是死过一回,底下再波涛汹涌,白药面上却是古井无波,淡淡看着白芷。白芷仔细打量她好一会儿,方道:“长姐今日甚美。”
“妹妹过誉。妹妹歌舞双绝,艳压京师。有你珠玉在前,姐姐这样不过是蒲柳之姿罢了,妹妹这么说分明是在取笑我。”白药开口,佯装几分嗔恼,实则暗指她卖弄风情。
白芷不知是没听出来,还是当真不介意,上前一步帮她凤冠上些微凌乱的珠绦。想了想,终是不放心似的叮嘱:“再好的容色也不过是具皮囊,再者柳大人也不是个以貌取人的,姐姐休要多虑。只是嫁进柳府就不比在自家,姐姐言行举止都要慎重,不可再像往日般莽撞。若是受了委屈,也切莫找姐夫声讨。莫说父亲不便干涉家务事,即便他摄于父亲官威低头服软,于你二人的夫妻情分却是不利。你只管跟我说,我有的是办法教他向你乖乖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