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中梗咽,一句话儿都说不上来。宣华c容华二夫人,慌了手脚,赶忙摩胸服事。
忽闻门帘一声响,走进了一人,宣华夫人回头瞧时,却是右庶子张衡。张衡走近隋主榻前,见隋主两眼虽是睁开,喉中的痰声,谷谷的响动。张衡便面色一沉道:“圣上病势已是到了这等模样,怎的二位夫人,还不赶快宣召大臣,面授遗命,不知居心想图什么?”容华夫人很是胆小,听了张衡的话儿,低垂了粉颈,不敢答话。还是宣华夫人胆壮,当下即道:“妾等蒙圣上深恩,恨不能以身代死,要是圣上不讳,妾等也不愿独生。公胡咄咄逼人,妄加罪词。妾倒也须一问我公:不知居心怎样,想图什么?”张衡见宣华夫人话风厉害,便又作色道:“圣上的双目,尚是炯炯开视,夫人怎见得圣上便要不讳?妄加咒诅。如今王公大臣俱在外面等候,二位夫人请从速回避。 殉节不殉节,原是没关重要。夫人也须明白,自古以来,只有面授遗命的王公大人,从来没有面授遗命的妃嫔。只顾留在这里,不要耽误了国家的大事。“宣华和容华两个人,拗不过张衡,只得望了望病榻上的隋主,含泪退出了芙蓉轩,两面早拥上了四个宫女,分挟了宣华c容华,脚不点地的出了仁寿宫,推上宫车,送回二人的寝室不提。
且说张衡赶走了宣华c容华二夫人,一个人在芙蓉轩中,不动声色的做了一番手脚,便匆匆走出,到了大宝殿上。太子广和杨素,已等候了多时。张衡也不多语,只把头儿向二人点了一点,二人已是会意,急忙走入了芙蓉轩,到病榻看时,枭雄一世的隋主杨坚,已是一命呜呼。享寿六十四岁,在位二十四年,便不明不白地死了。
太子广这时不知哪里来的眼泪,居然也号哭起来。杨素立即阻住道:“此刻还用哭些什么!”好太子真个纳谏如流,收泪停声的不哭了,径向杨素道:“父皇即崩,便可发丧了。”
杨素道:“若便发丧,深恐又要误了大事。”广惊道:“怎会有此?”素道:“朝臣之中,难道没有反对的人,声言圣上的身死不明,弄出事来,怎生得了?”
广点头道:“依公之见,如何发付?”素道:“以老臣看来,殿下传命内外侍卫,内宫妃嫔,不准入芙蓉轩一步;朝中的王公大臣,若有前来视疾的人,只说圣上病体稍安,现方睡着,不必入见,免得惊动了圣上。如此做去,内外的人,都不知圣上驾崩的消息。一面再由老臣草诏,诏命殿下登了天子位,大权在握,废黜由己,才好发丧,可称计出万全了。”广欣喜道:“全凭公的大力,我便遵公所言。”当下广与杨素,仅让隋主的尸身,摊在榻上,一同出了芙蓉轩,各干各的手续。
只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隋主驾崩的消息,外面虽是不知,宫中却已三三两两的传了开来。不多时候,已传到了宣华夫人耳中,不禁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便思自尽,殉了隋主。偏是左右的宫女,尽被太子广换了新人,暗暗监视丝毫不能自由。宣华无计自尽,越觉得伤心万分,瞧了光景,太子广终不肯忘情于己,难免要作出丑事,左思右想,只是想不出解脱的法儿,不觉昏昏地睡着在床。
这时也已酉牌时分了,那个“忠心为国”的杨素,兀是拈了三寸不律,在灯下缮写伪诏。一头的雪发,和颔下的银髯,映着灯光,分外明显,不住的飘飘微动。
他写到碍笔的时间,便支颐思索,一眼瞧见了镜中自己的容颜,不禁搁笔微叹,抚摸头上的白发道:“富贵逼人来,我也顾不得白发头颅了。”
便又簌簌落笔,草那伪诏。等到禁城宫鼓沉沉闷闷的敲了三下,他方始搁下了笔儿。诏书完成,才得歇息,略略的睡了一回。
天色已将微明,他又抽身而起,略加盥洗,便袖了诏书,来到大宝殿上,直入太子广的寝室。广的好梦正酣,杨素即推醒了广道:“今天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