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雁南——”扶疏一下冲到了路中间,小小的身子挡在路中间兴奋得又蹦又跳。
马儿很快行至眼前,楚雁南端坐马上,居高临下俯视下面仰着头满脸喜色瞧着自己的扶疏。
“快下来让我看看——”扶疏一把攥住马缰绳,神情急切,嘴里还不住念叨着,“有没有伤到哪里?我听说谟族人都是身高丈二,目似铜铃,嘴如血盆你这么瘦我都要担心死了!你也不告诉我,是在谁的手下做事,我想打听都没个去处”
楚雁南只觉得一直以来焦躁不安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如果说父母亡故让楚雁南第一次体会到了失去至亲的绝望,那姬扶疏的离去则带走了他最后一点对人世间温暖的感知。
这么多年来,和二叔陆天麟相依为命,两个同样是被命运推至痛苦深渊的人,早被折磨得身心俱疲,一个在无尽的的绝望中,只能靠疯狂的练武才能让自己的心得到片刻安宁;一个则是沉湎在没有一点亮光的黑暗过去,一颗心早已是千疮百孔
原来这种新奇的体验就是被人关心的感觉吗?
没有人能体会那种在战场上厮杀,却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而战的苍凉,甚至很多时候,不明白这具的存在,到底有何意义。
现在却忽然觉得,自己回来了,而且完好无缺,好像,也不错
“给你——”楚雁南翻身下马,解下一个褡裢递给扶疏。
“啊——”扶疏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接过来,打开来往里一看,长吁了一口气,心终于放了下来——
竟是自己当初送给雁南的药物,看着是一点儿都没动,手一扬,就要把那里面的药物倒出去,却被楚雁南一把握住:
“作甚?”
“倒掉啊。”扶疏理所当然道。
一来这些药物都是当初自己临时采摘的,因为没经过处理,有些都已经烂了;二来没病没灾的从战场上回来多好,又随身带着些药物回来多不吉利。
“不用。”却被楚雁南劈手给夺了回来——从家破人亡那刻起,就再没有人给自己准备过礼物,惟有扶疏
没想到楚雁南突然变脸,扶疏有些意外,却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吗,偶尔有些傲娇也是难免的!
当下拉着楚雁南的手兴高采烈的进了小院:
“雁南,我们今天炖羊肉吃——”
可怜见的,在战场是不定怎么奔波呢,瞧瞧雁南瘦的两腮都凹下去了。
“扶疏——”家宝正在院子里劈柴火,看到自家妹子和一个俊美无比却是一脸冷色的少年人进了院子,不由一惊,难道是自家妹子又惹祸了?下意识的就想把妹妹扯到自己身后护起来。
“大哥——”扶疏一看家宝的脸色,就知道大哥八成是误会了,忙摆手,“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楚雁南,刚从前线回来——”
家宝也听扶疏提过楚雁南,只说是一个朋友,原以为是个和扶疏一般大的丫头罢了,现在见对方竟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而且好看得不得了的男子,心里忽然就有些不得劲——
妹子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阴沉沉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吓人朋友?
只是关键时刻,素来秉承的“万事以妹妹为先”的原则还是占据了上风,冲楚雁南点了点头,依旧接着砍柴了。
楚雁南也是自来不耐烦和人絮叨——当然,扶疏是个例外——只是瞟了一眼陆家宝,依旧一言不发冷冰冰的站在原地。
两人之间隐隐的对峙,扶疏却是浑然不觉,兴高采烈的对家宝道:
“大哥,雁南刚从前线回来,待会儿咱们炖羊肉招待他怎么样?”
家宝应了一声,又抬头看了眼楚雁南——好像这家伙在妹子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