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完全放亮,李荣轩就已经醒了。
他住的地方,和晋王卫军的驻扎地一样,是城内一户没了主人的大宅子,李荣轩带着手下的五百亲兵,驻扎在这里。
听得屋内响动,马上就有亲兵进来,服伺着李荣轩更衣洗漱,待一切弄妥当了,李荣轩便提着自己那柄雁翎长刀,在房前的小院里,开始了自己的早课。
下了两天的雨,昨夜已经停了,虽然云层依旧没有散去的迹像,甚至有越来越厚的趋势,但雨毕竟是停了,小院当中还残留着雨后的痕迹,花丛中,树叶上,到处都是湿答答的,就连那石板铺就的地面,也还没完全干透,有些湿滑。
不过对于李荣轩而言,这些许的地面湿滑,显然不能成为其不做早课的理由,事实上,哪怕是雨天,他也会在屋内完成早课。
习武之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虽然以他的身份,早已不用他亲自去冲锋陷阵,但他一向认为,行伍之人,没个强健的体魄怎么行?
何况战场之上,战况瞬息万变,谁又能保证,自己可以百战百胜,不会有朝一日落到个不得不和敌人白刃相搏的境地?
而且身为武人,若是只能靠着手下亲兵保护,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所以这些年来,他早课练刀,晚课修习内功,一直就没有间断过。
他今年已经四十九岁,过了今年,就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岁月早已经在他的脸上留下了许多斧凿刀刻般的痕迹,不过因为常年习武,哪怕是到了这个年纪,他的精力却依然充沛,甚至于,由于勤练不辍,他的身手比之当年,还要强上几分。
老不以筋骨为能,但他的一手刀法,却越发地狠辣凌厉,一身内力,也越发地深厚雄浑了。
小院当中,刀光闪闪,没有寻常武人练武时的呼喝声,李荣轩沉默地挥舞着长刀。
一阵风吹过,空中飘来几片落叶,李荣轩眼神一凝,长刀挥动间,竟是将其中一片落叶,在落地之前,给生生地削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
自己在这瞬息之间,一共出了几刀?
李荣轩没有去数,但他对自己出刀的速度显然十分地满意。
“昨夜晋王殿下那边,是如何回话?”
收了刀,结束了早课,从亲兵手中接过一条湿巾,随手擦拭着有些见汗的额头,李荣轩淡淡地问道。
昨天夜里,他虽然有派人往晋王那边询问,但由于夜深,他已经睡下,便交待了亲兵,若是无甚大事,便不必叫醒自己,待早间起身再回复也不迟。
“回大人话,晋王殿下说,无甚大事,请大人安心,待他今日见了大人,再与大人细细分说!”
李荣轩点了点头,便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晋王卫军出这种状况,他在并州多年,早已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所以他的心思,很快便转到了当前的战事之上。
这一次鞑子的攻势前所未有的猛烈,更兼摆出了一副想要强占九原城等地的姿态出来,李荣轩这个刚刚上位没多久的边军主帅,着实是承担了极大的压力。
更不要说,战局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和他李荣轩当初的判断失误有着直接的关系,李荣轩有理由相信,这一次自己若是不能把九原城等被鞑子抢占的城池夺回来,并且胜得光彩一些,自己这边军主帅的位子,只怕就只能坐到这场战事结束了。
这可不是他所希望看见的。
“阿拉坦那颜!”
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李荣轩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鞑子之中,怎么就出了这么一号厉害人物呢?
这人能得到鞑子大汗的重视和喜爱,果然是有真本事的,李荣轩在并州多年,和鞑子大军交手次数不知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