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驿站地处偏僻,除了几间尚算过得去的土坯房,四下环顾,就唯有光秃秃的山头和连绵的灌木丛。
只是个下手的好地方,如果她是对方,就一定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身份特别,使者不会让她单独一人留在房中,陪伴她的两名淳羌侍女,看上去膀大腰粗,丝毫没有中原女子的婉约秀美,她真怀疑这俩人是不是一拳就能打死头公牛。
屋内点着昏暗熏人的油灯,光线飘渺,忽明忽暗。
因为语言不通,她放弃了与那两名侍女交谈的想法,看了眼冷冰冰硬邦邦的床榻,她叹息一声,翻身爬了上去。
夜很静,四下一片空旷,只闻风吹草木的沙沙声,还有那两个侍女均匀的呼吸声。
一切都显得平静而安宁,当一弯并不算明亮的昏黄月牙,彻底被浓黑的云雾遮挡住时,屋内的油灯也“啪”地熄灭。
江晚鱼蜷缩在榻上的身体猛地绷紧,侧放在身体一旁的手也瞧瞧探进了袖管。
突然,房顶上传来“哗啦”一声,本就不怎么结实的土房轰然倒塌,两个淳羌侍女来不及躲闪,被倒下的土墙砸中,发出几声闷哼。幸好江晚鱼早有准备,房屋被炸开的瞬间就从榻上翻下,否则怕是也要像那两个侍女一样被压在土墙下,动弹不得了。
房顶没了,露出星光黯淡的鸦青夜色,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姿态优美,宛若游龙惊鸿。
她没有因为对方翩然的姿态,就忘记了自己正身处危险当中。有时候,杀人也是一门艺术,对方显然将这门艺术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她不懂艺术,所以她看到的,只有那糅合在翩跹姿态中的一抹寒光,感受到的,也只有博雅优美中携卷的浓重杀气。
没错,这便是那个幕后主谋,心心念念要置她死地的索命幽魂。
这是第二次见面了,不,或许在这之前,他们已经见过无数次,只要掀开他的伪装,拿掉他的面具,就可以知道,他与她,究竟有过多少次交集!
“砰!”的一声,那自半空降落的雪白,肩头绽出刺目的血红,如一朵开在半空的曼珠沙华。
暗紫的宽大广袖下,是一截铁管,巨大的声响,便是从那铁管中发出。
因技术有限,零件有限,她制作出的这把火枪,威力虽大,精度却实在糟糕,如若不然,这一枪,必能要了对方的命。
不过这杀伤力极大的武器,虽未置对方于死地,却也令其重伤难支。
面具下是一双阴狠不甘的眼,她捂着被火枪后座力震得麻痛的手臂,与那白衣杀手静静对视。
“是我来揭穿你,还是你自己报上姓名?”她淡淡开口,声音散落在风中,有些七零八落。
对方却不说话,甚至连眼中的波光也一并藏起,他怕她认出他来?
她上前一步,紧盯白衣男子:“原以为你是慕容怀卿,如此看来,你不是他。”她停下脚步,举起手中黑黝黝的枪管,对准对方:“说,你到底是谁,计划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白衣人动了动,捂着肩头的伤一点点直起身。
他笑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周围断断续续的厮杀声,哀嚎声,似乎与他毫不相关。
没有星光的夜晚,看什么似乎都是模模糊糊的,连对方脸上的面具,也变得迷蒙起来。
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对外界的感觉一向很敏感,当即脱口道:“噬幻草!”
白衣人终于说话了,只有两个字:“没错。”
“噬幻草有吞噬人意识,令人产生幻觉的功效,你现在所中,并非一般的噬幻草,而是经过炼制,掺杂了幻蛊的噬幻迷烟。”片刻后,吝啬言语的白衣人又补充了一句。
“噬幻迷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