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地说:"我想我只是想听到别人告诉我,我真的怀孕了,有一些证据说明我要有孩子了。而且--嗯,一切正常。我不知道我的受精日期,你知道,我一直在服用避孕yào,后来我停止服用,接着--"
"你今天要进行超声波检查。"他说,"我们通常会在十六周的时候做,那样我们就会知道你胎儿的发育情况,也就更能确定受精日期,也能确定是不是发育健全、正常。你自己也能看到。"
她可以看到她的孩子。她没有想到这一点,没有想到要做例行的扫描。她也没有想到如果看到她体内生长一堆没有形状的ròu,其他人、医生或者护士脸上会出现怎样的恐惧。但是她自己会看到。
护士领着她穿过走廊,上了电梯,来到医院一个僻静的角落。那里特别的安静,就好像没有人去过一样。
"我想她们在喝茶休息,很快就回来了。"护士说,"你坐在这里,我去给你拿杯水。"
阿格尼丝坐在一个直背椅上。对面是一扇紧闭的褐色的门,旁边的墙上挂了一个牌子,白板黑字写着:"叫到名字再进去"。
护士拿了一塑料罐水和一个小的玻璃杯给她:"给!"
"噢,谢谢你,我真有点口渴。"
"没关系,你都喝完。膀胱里充满了水,他们才能照得清晰,你一定要都喝了。"
这也算是有事可做了。护士走了之后,她就开始喝水。她不知道自己体内是什么在生长,也不知道是否愿意让外人看到。她现在完全可以站起来离开这里,把这个秘密保存在自己心里--让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秘密。
最好还是搞清楚她怀的是个什么,因为现在还有可能阻止他出生。他们会坚决地主张,很可能会强烈坚持终止怀孕。这真是太可怕了。她一杯接着一杯喝水。她想起了詹姆斯-辛基写的一句诗:"每一种恐惧都是一种yù望。"她又喝下一杯水。
她还以为扫描会是在一个高科技的手术剧院,里面挤满了穿着白色长袍的人,大多数是男人。但实际上那是一间很暗的小房子,里面都是机器和设备,只有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医生和她年龄差不多,讲话中稍微带些苏格兰口音;另外一个是亚洲女人,看上去更加年轻,一脸的同情。
"我需要脱衣服吗?"
"不,不需要,就躺在那张桌子上,把裤子褪到--可以了。现在我们要涂一些胶状物--阿伊莎,胶已经很温暖了,是吗?--在你的肚子上。凉的胶用起来很不舒服,会让人打寒战,但是我想这样应该感觉不错吧,不是吗?"
"嗯。"
"你感到膀胱胀满了吗?"
"感到要胀开了。"
"啊,很好,我们最好在那发生之前就结束扫描。"
"图片会有多清晰?我是说,你们能判断婴儿的什么呢?"
"噢,我们能够判断婴儿的大小,是不是发育健全。你也会在那个屏幕上看到的,阿伊莎?"
她转过头看到有一个电视屏幕:"从没有想到要对我的子宫进行直播呢。"
"噢,我们见多了。"医生说,"重要的不是子宫,是里面的人。"她拿一个传感器在她涂满胶状物的肚子上滚动,压得越来越用力。阿格尼丝觉得有点不舒服,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盯着屏幕寻找她的胎儿。现在她既不觉得恐惧,也不觉得兴奋,只是有一种接受后果和压抑的好奇心。但是她什么也看不到,在她看来屏幕一片空白。她在有关怀孕的书上读到过,画面会非常不清晰只有专业的人员才能解释,但是她没有看到任何可解释的东西。医生和护士都没有说话。一片沉默之中,传感器在她的肚子上来回滚动,不断扩展范围。这一切让她感到惊慌中有种刺痛感。
"我什么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