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望着白三模模糊糊的面孔,忽然对白三生起气来:所有这一切事的生,全是因为他!桑桑起了一个恶毒的念头:拉开天窗,然后站起来,解开裤带,让裤子落在脚面上,对着天窗口撒尿,直撒到白三的脸上,惊得他叫起来:“哦哟,屋漏雨了!”桑桑想像着白三被“雨”淋了的时候的样子,坐在屋脊上傻笑起来。
桑桑终于没有办法,只好从屋顶上下来。而就在他双脚刚从矮墙溜下,一接触到地面时,他忽然由刚才的撒尿造雨的念头引出一个主意。他到处乱转着,终于在一个人家的门口现了一只铁壶。他拿了铁壶,到河边上提了一铁壶水,然后带着这一铁壶水吃力地又重新爬到屋脊上。他趴在天窗口,仔细观察了白三,认定他已经睡死,就轻轻地拨开了天窗。水牛差不多就在天窗下的位置上。他在屋脊上一笑,慢慢地倾斜着水壶,水从壶嘴流了出来。随即,他听到了水落在地面上时出的噼哩啪啦的声响。
白三动了动身子。
噼哩啪啦的水声大起来。
白三连忙翻身起来,衣服都未来得及披,下了床,操起一只早准备好了的带木柄的硕大木桶,送到了牛的腹下去接尿。
水牛安闲地嚼草并无动静。
白三耐心地等了一会,并未接到尿,对牛骂了一声“畜牲”,抖抖索索地上床去了。
桑桑等了一会,又开始往下倒水。
还未暖了身子的白三大骂一声“这畜牲”,只好又赶紧下床,端起木桶去接尿。
无尿好接。白三左等右等,未等得一滴,很恼火,扔下木桶,在牛屁股上狠扇了一巴掌:“找死哪!”上床去了。
桑桑把事做得很有耐心。他等白三差不多又快迷糊上再也不想醒来时,又开始往下撒尿—桑桑当时的感觉就是撒尿。
嚼哩啪啦的声音很大,是大雨谤沱时檐口的水流声。
白三一拍床,骂了一句脏话,坐了起来,看那牛在嘴里说着:“我看你尿,我看你尿”
牛不尿,只嚼草。
白三骂骂咧咧地穿衣起了床,解了牛绳,牵着它就向门外走:“畜牲,活活冻死你!”
桑桑立即伏在了屋脊上。他在听到吱呀一阵开门声之后不一会,就看见白三牵着牛走进了巷子里,然后朝巷子后面自家的大草垛牵去——那是白天拴牛的地方
白三和牛走远了。
桑桑不管铁壶了,赶紧从屋上下来,跑进了白雀家,拍响了白雀的门。
白雀居然没睡,拉开门,见了桑桑,吃了一惊:“桑桑?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桑桑什么也不说,把信从怀里掏出来,交到白雀手上,转身就跑。
桑桑出了巷子,一路胡乱叫喊,闹得好几个人从睡梦里醒来,含糊不清地问:“谁家的孩子在外面喊什么?”
七
蒋一轮与白雀又见面了。白雀自然不再生气。但白雀与蒋一轮之间,似乎有点生分。白雀也说不出原因来
这一天,谷苇到油麻地来了。
油麻地的人就装着去白雀家借东西或路过这里的样子,往屋里看谷苇。看完了,他们就在巷头或地头说:“白雀家来的那个男的,人样子长得不错。”
白雀几乎没有露面,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谷苇在白雀家坐坐,就去了舅舅家。在舅舅家又坐了坐,就回镇上去了。
白雀去镇上买雪花膏,在街上遇到了谷苇。
谷苇说:“去我那儿坐坐吧?”
白雀犹豫了一下,说:“好吧。”
快要放寒假时,蒋一轮从桑桑手中接过一封沉甸甸的信。他好象感觉到了什么,就把门关上了。桑桑几次有意路过蒋一轮宿舍的门口,看到那门总是关着。直到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