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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桑和纸月都把手藏到了身后。桑桑藏住的是一双满是污垢的黑乎乎的手,纸月藏住的却是一双白净的细嫩如笋的手。

    纸月和她的外婆走后,桑桑的父亲与母亲就一直在说纸月家的事。桑桑就在一旁听着,将父亲与母亲支离破碎的话连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纸月的母亲是这一带长得最水灵的女子。后来,她怀孕了,肚皮一日一日地隆起来。但谁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她也不说,只是一声不吭地让孩子在她的肚子里一天一天地大起来。纸月的外婆似乎也没有太多地责备纸月的母亲,只是做她应该做的事。纸月的母亲在怀着纸月的时候,依然还是那么的好看,只是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眼窝一天比一天深陷下去。她不常出门,大多数时间就是在屋子里给将要出生的纸月做衣服做鞋。她在那些衣服与裤子上绣上了她最喜欢的花,一针一线的,都很认真。秋天,当田野间的野菊花开出一片黄的与淡紫的小花朵时,纸月出世了。一个月后,纸月的母亲在一天的黄昏离开了家门。两天后,人们在四周长满菖蒲的水塘里找到了她。从此,纸月的外婆,既作为纸月的外婆,又作为纸月的母亲,一日一日地,默默地将小小的纸月养活着。

    关于纸月为什么要从板仓小学转到油麻地小学来读书,桑桑的父亲的推测是:“板仓小学那边肯定有坏孩子欺负纸月。”

    桑桑的母亲听到了,就倚在门框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二

    桑桑向母亲提出他要有一件新褂子,理由是马上就要开学了,他应该有一件新褂子。

    母亲说:“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也知道要新衣服了。”就很快去镇上扯回布来,领着桑桑去一个做缝纫活的人家量了身长,并让人家尽快将活做出来。

    开学头一天下午,桑桑跑到水码头,将衣服脱了扔在草上,然后撩着河水洗着身子。秋后的河水已经很凉了。桑桑一激灵一激灵的,在水码头上不停地跳,又不停地颤颤抖抖地把那些乡谣大声叫唤出来:

    姐姐十五我十六,

    妈生姐姐我煮粥,

    爸爸睡在摇篮里,

    没有奶吃向我哭。

    记得外公娶外婆,

    我在轿前放爆竹。

    就有人笑,并将桑桑的母亲从屋里叫出来:“看你家桑桑在干什么呢。”桑桑的母亲走到河边上,不知是因为桑桑的样子很好笑,还是因为桑桑大声嚷嚷着的乡谣很好笑,就绷不住脸笑了:“小猴子,冻死你!”

    桑桑转身对着母亲,用肥皂将自己擦得浑身是沫,依然不住声地大叫着。

    桑桑的母亲过来要拉桑桑,桑桑就趁机往后一仰,跌进了河里。

    桑桑觉得自己总算洗得很干净了,才爬上岸。现在,桑桑的母亲见到的桑桑,是一个浑身被清洌的河水洗得通红c没有一星污垢的桑桑。桑桑穿好衣服,说:“我要去取我的白褂子。”

    说着就走了。桑桑的衣服被搁下了,还没有做好。桑桑就坐在人家门槛上等。人家只好先把手里的活停下来做他的白褂子。桑桑直到把白褂子等到手才回家,那时天都黑了,村里人家都已亮灯了。回到家,桑桑的脑袋被正在吃饭的母亲用筷子敲了一下:“这孩子,像等不及了。”

    第二天,桑桑上学路过办公室门口时,先是正在往池塘边倒药渣的温幼菊现了桑桑,惊讶地:“喔哟,桑桑,你想干吗?”

    那时,各班老师都正准备往自己的教室走,见了平素整日泥猴一样甚至常不洗脸的桑桑,今日居然打扮成这样,都围过来看。六年级的语文老师朱恒问:“桑桑,是有相亲的要来吗?”

    桑桑说:“去你的。”他自己也感觉到,他的小白褂子实在太白了,赶紧往自己的教室走。桑桑进了教室,又遭到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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