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基因炸弹袭击那一日开始,恍然之间已经过去了半年。
半年中,所有人只是劳劳碌碌地处理着因为基因炸弹带来的各类家庭结构分崩离析、社会运转瘫痪带来的后遗症。若是用家常一些的语言来形容,便是在处理所谓的“烂摊子”。
“我给你带了点心哦,小亮。”
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雨夹雪。并没有带伞的我不得不在购物之后狼狈而回,现在正站在家门口,用力地拍着冲锋衣上的水迹。还好聚酯纤维的风帽连着冲锋衣最外一层都是防水的,我才没被浇得湿透。
我挂好衣服,走到小亮面前蹲下。“我出去的时间里没有在家里捣乱吧?没有开过天然气哦?泡腾片喝了吗?”我威胁似地捏住他软软的脸颊。
小亮老老实实地点了头。“嗯,真乖。”顺势摸了摸他的头顶,幼童独有的那顺滑的发丝让我简直爱不释手。不顾他小声的抗议来来回回摸了许久之后我才想起一旁的塑料袋,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手,从塑料袋中取出一只透明的玻璃盖杯。“好了,给你带了蛋奶布丁回来。慢慢吃哦,不许狼吞虎咽的。”
见他专心地用勺子挖着布丁,我随手打开电视。不出所料,电视中依旧是播放着基因炸弹袭击后续影响的专题报道。绿色的向下方向的箭头预示着越来越低迷的经济状态依旧受到惯性影响,我咬着奶茶杯中的吸管,不安地翘着双脚。但是,此时我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关于基因炸弹袭击的另一件事。更为直接的事情。
基因炸弹在全东方地区的大范围泄漏事故只延续了短短的七天。
七天的时间,造成的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范围的强传染性的病毒传播恶性事件。
近三分之二的东方人类成为了不可让未感染人群接触的感染者或是携带者,而这部分人类中的三分之一是在此后或长或短的时间中,陆陆续续由于并发症或是呼吸道肌肉的萎缩无力带来的窒息而死亡的。其余的三分之二中,一半是只有轻微症状的轻度患者与完全没有表现出症状的病毒携带者,另一半则是症状稍显严重带来了四肢行动极度不便、或是不得不终日卧床的患者。
但很奇怪的是,所有人的身体中的病毒,自感染之日起的七日后,又都似乎全部蛰伏了下来。并非完全找不到病毒的痕迹,但这些病毒仿佛陷入了永眠一般,不再产生更为严重的侵害。故而所有感染者的症状都是从一开始极为凶猛的神经侵蚀,往后逐渐转为了越来越缓慢,最终完全停止。但运动神经元的损坏是不可逆的,因此在病毒的所有的活动停止之后,即使已经研究出疫苗,也无济于事。
小亮的双腿的状况正如简湄川所说,并没有好转也没有变得更坏。对于上运动神经元的侵蚀止步于双腿。
那之后的一日日过得平淡无奇。半年过去,再之后又是乏善可陈的半年。
因为,在我的记忆中,那一年中——并不存在所谓的东方战争。
所有人只是在徒劳无功的治疗与期待中度过了整整一年的日常。对于基因炸弹的开发者与泄漏的策划者的追查也毫无进展。所有人一筹莫展,因为事后查明西之京市中心的巨幕上播放的3d模拟人像与通告的影像与音频资料是事先被存储于暴走的实验室ai的数据库之中,而并非来自网络传播。而在事后,ai在专家赶到之前已经启动了自我格式化的程序。
尽管从ai启动自我格式化这一极为异常的现象看来ai并非人格混乱,而是显然受到了授意与指使,但极为彻底的格式化使得追查的线索彻底断绝。整整的一年中,没有产生任何实际的进展,仅仅是明了了“有什么人从幕后操纵了这一切”这个不可推翻的结论。
一年的时光很快过去。所有人的耐心已经达到了极限。许多家庭也已经渐渐负担不起对家中的患者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