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够记得我吗。
还能够记得,曾经在江户塔下的,能够影响我一生的,做出了让我从此以真实之爱面对全部世人的善举的,那时的你吗。
——身着樱色羽织的女子站在布满了铅灰色云朵的天空笼罩之下的江户塔旁,看向躺在地上双眼失神望向天空的男孩。
那是他记忆深处的绝望与希望。
——是否,还能想起我?kaoru?
月河香也缓缓睁开双眼。
朦胧的天光之中,看不清房间周遭的某一刻,她似乎没有身为被冠以“月河香也”之名的女孩的实感,脑中全部的冲动是找回自己原本的名字的焦躁感。
真原星瓒又梦到母亲了。
自己仿佛恒久地和梦中那个面容温柔和善却又高雅动人的女子隔着一层纱,或者一层初春的水雾——不是城市投影灯投下的那种可笑的光的颗粒;而是真正的雾气,让她感到面颊上和指尖上薄薄的潮湿,仿佛淋了一层初春的微雨。当然,于她而言,能够看见从天而降的真正雨水而不是洗涤剂,似乎也已经远得简直像上辈子的事了。
母亲的五官模糊,她只能看见她笑着向自己挥着手,自己和她的身体却似乎都在缓缓地各自后退。她想要向她走去,意料之中地,她做不到。
她只能看着自己和母亲离得越来越远。
心中空落落的。
星瓒睁开眼睛,看见身边的窗帘呆呆地垂着,并不像她希望的那样随风飘动着。摸了摸脸颊,皮肤凉滑却并不潮湿。现在,那个关于母亲的梦已经很少能再让她流泪了。
她坐在床沿上慢慢让昂贵的檀木梳划过自己的发丝,一下一下缓慢却富有节奏,如同旧时代那缓缓吟出的四行诗。
“我的名字真原星瓒,誕生日是2023年3月23日。我的家位于江戶都市,母亲真原薫于無差別袭击中行方不明,父亲在我出生后8个月时去世,姓名不详。弟弟的名字是真原亮,他的登録番号是2026090100096,因为年龄过小不能自行登记。我申请和弟弟分配在同一住所。”她对着面前映着自己脸庞的镜子,木然着脸脱口而出,肩膀一如10岁那年面对记录仪时那样颤动着。
她想象着那面形状酷似记录仪的镜子也发出冷漠的女声:“您的信息与备注要求已经被登记进入应急公民系统,住所分配将在96小时内通过信号芯片通知您,感谢您的合作。”但片刻之后仍然万籁俱寂,她才如同惊醒了一般将梳子搁在梳妆台上,神色略带惊惧。
她甩甩头,仿佛努力洗去脑中那令人战栗的感触一般,披衣起身。另一个房间中仍然蒙着吸收“太阳光”的窗帘,光线暗淡的房间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真原亮仍在香甜的睡眠中。她随手弹出时钟界面看了一眼,从冰箱中取出饭团和牛奶放进微波炉中,细心地旋好了旋钮,看着橘黄色的光缓缓游移起来,这才转身离去。
——“可我还是想不起来母亲的名字和面容。”
思绪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又一次被强行转向别的想法。
她不相信这是正常的现象。
这分明是,有什么事、物或人,在竭力阻止自己想起母亲。
父亲的信息同样付之阙如。
自己,曾经在电视镜头一晃而过的瞬间看见过父亲的尸首不是吗?
自己难道不是在无差别袭击中亲眼目睹了母亲保护着弟弟而横死的场景吗?
对无能为力保护真原亮的愧疚感因而产生。
他们还说——
战争创伤因而产生,故而无法想起父亲与母亲的记忆并不奇怪。
……但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父亲明明不是在自己刚刚出生8个月时就去世了吗?自己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