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是年前去的八寸涯,回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年季春。
回来时他一身尘土,俊秀的脸上满是疲惫。
白桑将那块石碑放在店门口,日日用苦海水浇灌,花长的越发茂盛了。老板站在石碑面前,没问从哪里来的,也没说要怎么处理,只是看一晌,就进书店了。
“诶呀,总算回来了,看看这身泥,是在哪里弄的?将这身衣服丢了吧,脏死了。”白桑抱着一本《唐宋传奇》,面前的香炉焚着香,书店不知何时被他开辟出一席之地,放了一张小小的古琴。
“弯弯呢?”老板说话间,又化作一个龙钟老人。
“双剪带走了,前几天托一只王八精带了这张琴来,说是等你回来了,就将弯弯送回来。”
“双剪带着她可能是最好的吧?现在我也照顾不过来。”老板缓缓落坐,闻了闻香,道,“这香还有多少?”
“只剩一块茉莉花饼,都被我用了半块了。”白桑放下书,不甘,“我也能带她。”
老板并不理会,只是笑了笑,就进屋换衣服去了。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白桑推开窗才惊觉已是天昏昏。门外是一缕轻飘飘的烟雾在轻轻撞门。
“嗨呀,没一天安宁的。”
“哪一天没有人离开?哪一天没有人出世?”老板已经换好衣服,走去开门了。
“我想要本书。”门一开,那阵烟雾就飘进来,声音也是轻飘飘的,像是用埙吹出来似的。
“瞧瞧门外。”白桑又拿起书,看也没看那烟雾,冷声说道。
“看了!”烟雾绕着房梁飘了几匝,“有人托我带个话,说是报应已经来了,不要慌,他看着呢!”
“能坐下吗?”老板眼神一凛,转瞬而已。他又是那个波浪不惊的老人家。
“听说你这里的果子好吃。”烟雾飘飘绕绕,凝聚成一个人形。一个漂亮的女人,穿着白霞羽衣,鹅蛋小脸,眉若远山,眼如秋水,肤比羊脂白,体胜柳枝弱。
“桃娘!”白桑惊叫一声。
“不是桃娘!”老板起先也很惊讶,可是当他细细看了女人之后,释然的笑了笑,“只是不晓得这副模样是谁给你的?”
“托我带话的人。”女子婷婷玉立,轻轻一伏腰肢,“他说要给你行个礼,道一声主子。”
“又是柳痕!”白桑生气,一挥手,一道白芒向女子割去。
“不准胡来!”老板挥袖,就把白芒消散了。
“我想要本书。”女子声音很轻,语气却很骄傲。
“呵!”白桑冷笑一声,复又坐好,将书捧在手中慢慢翻看。
“你想要哪本?”老板丝毫没有受女子模样的影响,平静的坐着。
“《两世缘》”女子也坐下,看见桌上有茶水,就自己倒了一杯,嗅了嗅,“这茶不好,只能勉强入喉。”
“那你别喝!”白桑冷声冷语。
“都说能勉强入喉了。”女子仰面喝光了茶。
“你不像她,不用学她说话做事的样子,讨人厌得很。”白桑眼睛眯了眯,“柳痕与桃娘那么情深,怎么会容你这样作践桃娘?”
“呵呵呵,桃娘是谁?”女子欢快的轻笑起来,“与柳先生情深的是我,与柳先生有仇的,就是我的仇人。”
“请回吧,找你的情人去。”白桑朝门做了一个拉开的动作,门开了。
“呵,小鬼头,你当你是谁呢?今日我是来找你家先生的,又不是来找你的!”女子冷笑一声,抬眼望了老板,见他并无言语,越发胆大了,“你也不必恼火,我只讨要了书就走。”
“为何要给你?”
“啊?”女子看着老板。
“为何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