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在黑漆漆的庵堂偏殿里,对着一屋子在黑夜月光yīn影摇曳中的泥人像儿,她吓得面色惨白发青,所有的哭声全噎在了喉头。
第二天,容如花昏厥在偏殿中,后来整整高烧了好几日,昏睡中,惊悸抽搐得浑身颤抖,却不敢发出半丝声气。
待她终于醒来后,对上了胡妈妈那张严肃不耐烦的厌憎老脸,听着胡妈妈死板板又幸灾乐祸地说她姨娘去了,她圆亮澄澈可爱的眼里最后一丝希望光芒尽数熄灭无踪……
容如花在那一刻知道,她只有自己了。
自那日起,她开始低着头乖乖听话,在女尼师太们手下任劳任怨,迈动着小短腿,捡柴、挑水、濯衣、扫除,端着圆圆小脸想方设法的卖乖讨好,时日久了,女尼们对她的态度从最先的严厉苛刻,逐渐有了些许的缓和。
只除了胡妈妈。
她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粗糙红肿还破着红口子的小手不安地握紧木桶的把手,闷闷地叹了口气。
「胡妈妈真的很凶很凶啊!」她咕哝。「都不会笑,嗯,就只有数银子的时候会笑,银子就这么好看呀?有比那个美人哥哥好看吗?」
乌黑长辫子垂在这矮小女娃娃背后,随着她艰难的前进一晃一晃的,不远处两名中年女尼望着她笨拙狼狈离去的身影,良久不语。
「阿弥陀佛!贪嗔痴疑,端的是造孽啊……」其中一名面目温和的女尼叹了一口气。
「静前师妹噤言!」另一名年纪稍大的女尼面色一紧,厉声低斥,「那平庆伯夫人……又岂是我等得罪得起的?」
静前师太目光低垂,纵是心中微感凄然,也只得无奈地又念了一声佛号。
福元庵固然立于山间,敬佛祖舍俗世,当是四大皆空,可毕竟无法真正超脱凡俗阻绝红尘之扰,只看平庆伯夫人「特意」命人来添的百两香油资,就知这灯油钱如何烫得人心慌了。
十几趟来回,容如花终于把庵前庵后的大水缸都注满了,早已累得头昏眼花地蹲在水缸边大喘气儿,两耳嗡嗡然,眼前发黑……
「小九姑子!」那个肃冷刻薄的老fù声自她头顶响起。
她心猛地惊跳,小身子一蹦而起,望着面色yīn沉的胡妈妈,结结巴巴地开口:「妈妈……我、我挑好水了……你、你看,真的都好了。」
胡妈妈不发一语,挑剔嫌恶的目光宛如刀子般上下扫过她全身,直待看见面前这低贱的小庶女脸蛋从苍白变得全然无一丝血色,怯弱恐惧地微微发抖,这才冷冷开口。
「夫人明日到福元庵。」
容如花眼睛先是一亮,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身子颤了颤,声若细蚊地嗫嚅问:「母、母亲……是来看我吗?」
「夫人何等金贵身分,又如何能教肮脏东西冲撞了?」胡妈妈意有所指地讽刺一笑,冷冷地又道:「小九姑子既是来为夫人祈福,自当以虔心清苦为要,老奴听说这福元庵后山的一线天无极洞乃历代女尼静修之地,明日你便到那处吧,待几日后夫人返京之后,你再回庵便是。」
一线天无极洞?
容如花脸色如灰,小嘴动了动,最后还是闷闷地低下头来,「喔。」
胡妈妈挑高一眉,「天色已晚,小九姑子用过素斋后也当去做晚课了。」
「喔。」
胡妈妈突然厉声斥道:「放肆!」
她猛地一颤,二话不说忙挺直站好,饿得巴巴儿的小肚皮缩得更瘪,圆眼睛睁得大大的,像只突然被猛兽堵到的小兔崽。
「小九姑子身为伯府姑子,一言一行当幽娴贞静」胡妈妈手指毫不客气地重重戳上她的额头。
「阿弥陀佛!」不知何时,静前师太面带微笑地立在门边,拈禅指对胡妈妈行了一揖。
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