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二丫!你们两个懒货死哪去了!”水七娘喊破天的叫骂声及时响起,林青穗头一回竟觉得悦耳得很。
水七娘临走前割了脖子的那只老母鸡,还原封不动地僵在地上,她也知道自家闺女什么矫情德性,肯定下不去手剖胸子掏肝脏,只得觑个空儿赶回来一趟,果然鸡还是那只死鸡,连半根毛都没薅。
水七娘拍着大腿一通好骂,贾家两个姑娘悻悻地缩着头出去了。林青穗正好趁她们干活这当口,赶紧去祠堂喊人回来,走到厨房门边时,旁边有男子声音低低的在耳畔道:“失礼了。”
林青穗一怔,脚步停了下来,眼角余光扫了扫,贾清文竟还没有回房去。“我大姐小妹她们,并非有意,不过是”不过是什么呢?年幼不晓事?直率不通世情?娇养惯了有些任性?
林青穗等着他说出,前世给过的各种让人无力反驳的理由,“唉,”顿了片刻后,贾清文终只得一声重叹:“总之,失礼了,抱歉。”
林青穗心中百味陈杂,嘴边泛起一丝苦笑,一声未答,疾步朝院门口跑去,再无反顾。
高氏让那寿翁仙人针刺艾灸了一番,回到贾家倒头就睡,到傍晚时分才醒来,期间林青穗急得差点要去祠堂找人闹事。
但高氏转醒之后,却说感觉前所未有的好,通身舒畅灵台清明,赞叹果真是神医再世妙手回春。
老林头也高兴极了,硬要拉着青松兄妹去跟人神医道谢。村里人朴实,拿不出金银财宝来谢,通常就让子女代替叩个响头,以示再生父母的意思。
若那寿翁仙人当真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大夫,叩个头也是理所应当——但林青穗一想到对方是个年轻男子,且医者秉承的心态不大纯正,治病不过出于教小徒弟学医的心思,再说她也一把年纪了,也许那俩人年岁加起来都不足她大。
这个响头,就有些叩不大下。
她对她爹说:“不若等娘亲好全了,咱们再去磕个头也不迟,现在就磕未免早了些,再则若要感激人大夫,不单单叩头一个法子”
好说歹说,她爹才勉强稳住激动的心情。但老林头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大妥,高氏这病拖了这些年,郎中大夫其实也看了不少,但没有一个大夫能治得了,顶多也就稍微压一压,过阵子该痛还是照痛。
这神医却不同凡响,不单一出手就让高氏免了痛,甚至还给了许诺,有六七分把握能让高氏痊愈,老林头当时就差点给跪下了,好在被那小徒弟一把拦住,连连说于礼不合,老林头才想着回来拉青松青穗二人去补齐这个响头。
“那仙人治好你娘的病,说是再生父母也无差,”老林头背着手念念叨叨,青松青穗在一旁点头如捣蒜。老林头又揣着手琢磨,响头是可以等以后再磕,但眼下还得拿出点诚意来谢。
正巧贾家宰了只老母鸡给他家儿补身,老林头心思一动:“ 不如咱们也买只鸡去,给那大小二位神医补补身子?”
青松青穗自然无异议,老林头说要谢就得谢,索性就从贾家买了只柴鸡,顶大只的挑,花了足足近一百来文大钱,乐得水七娘笑眼眯眯,“林三爷好阔绰!”
林青穗见他爹银钱给得干脆,有一瞬间心生疑惑,但又被她爹推着赶紧去祠堂给神医送鸡,又是催促又是嘱咐的,仓促之间竟忘了方才想问什么。
到了祠堂已近晚暮,病人们都先回家去了,祠堂正门大开大合着,青松兄妹敲了几声无人来应,只好抱着鸡先进了屋去,神医的东厢房门也未闭,林青穗虚头巴脑地在门扇上敲了几下:“神医,仙人?”
“谁啊,这么晚还来,不医不医了,明儿赶早来排队,”屏风后响起道懒散散的嗓音,一只玄色棉靴先将踏了出来,带出一抹水清莲纹绣袍衣角,再接着露出月白云纹腰束,最后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