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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鼻深目,灰白眉毛,名叫石盘陀,早年曾多次往来东土西洲经商谋生,熟习道路,玄奘于瓜洲市井间访得此人,便请他指引过关路途。

    石盘陀听得玄奘询问,手指远方,微微笑道:“法师莫急,你看那水上,非桥而何?”

    玄奘心中疑惑,顺着石盘陀手指方位,眯眼观看,见那远远的水沫风涛之中,似有两条细细的黑线,横越苦水,摇摆不定。

    “那却是何物?”玄奘疑道。

    “法师,你随我来。”石盘陀笑而不答,径自拄着手杖,向前走去,玄奘忙牵马跟随。

    沿河走了有五七里光景,石盘陀在岸边立定,笑吟吟用手一指:“法师请看。”

    玄奘抬眼看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那河上有两根巨索,都以竹篾编成,有碗口粗细,一高一低,自岸边参差嶙峋的乱石丛中探将出来,伸向对岸,这便是适才所见的两条黑线了。

    “法师,这就是昨日小人对法师提起过的苦水津梁了。”石盘陀在轰隆隆的水声中大声喊道,“小人在瓜洲居住了数十年,中外干戈,朝廷时有封边之举,每当此时,我等便只得战战兢兢,将货物绑在身上,从此桥溜过苦水,才得避开朝廷封禁。”

    “人生于世,为求一衣一食,艰辛如此,奘以往却不知也。”玄奘对着滔滔河水,叹息了一番,合掌对石盘陀道,“有烦檀越助我过河。”

    “法师休忙。”石盘陀道,“不瞒法师说,小人年纪已老,筋骨衰迈,只能指点法师到此,却已无力再助法师过河,法师须要自己过去,尚请法师恕罪则个。”

    “嗯,老檀越年纪高大,倒是我思虑不周了,既然如此,我这便去了。”玄奘牵过马来,“此马料过不得此河,我去此后,便请檀越照料此马。”

    石盘陀却不接缰绳:“法师,小人有一言相告,不知法师肯听否?”

    “檀越请讲。”

    “法师,你亲眼所见,此桥十分简陋,不堪重负,更兼苦水风急浪高,坠河身亡者甚众。这还罢了,此去一线峡,沿途凡有清泉之处,都在五烽军马戍守之下,若yù躲开朝廷缉拿盘诘,从旁路绕行,则流沙千里,水草难觅,十死九生,小人等昔年往来大漠,乃为生计所迫,无可奈何,今法师位望尊重,何苦冒此大险?不如再等数年,或许朝廷开禁,法师也可备齐资粮,从大路西行。”石盘陀拄杖劝道。

    “多承檀越美意,只是玄奘来时已在佛前立下重誓,不得正法,决不东归一步,岂有退转之理?”

    “法师……”石盘陀还要劝说,玄奘却将马缰塞入他手中,低头将衣袍结扎整齐,向水边走去。

    石盘陀见玄奘去意坚决,摇头叹息,跟上前去,从腰间解下一条铁链,一端系在玄奘腰间,一端打了个圈儿,套在河上那篾索上,又取出一副手套,叫玄奘戴在手上。

    “檀越,我这便去了,此行若能抵达灵山,求得正法,还归东土,再来拜谢老檀越。”玄奘戴上手套,手扶篾索,站在石上,向石盘陀躬身作别。

    “法师珍重。”石盘陀低叹一声,合掌还礼。

    玄奘转过身去,脚底用力,一蹬离地,悠悠然便向对岸dàng去,只听得耳边风声骤然,初时还飘飘dàngdàng,到后来急如飞箭,顷刻间已越过百丈苦水,那对岸怪石嶙峋,势如猛兽,急扑而来,玄奘依石盘陀吩咐,双手探出,紧紧抓住上方篾索,手套与篾索剧烈摩擦,一阵嘶嘶急响,玄奘去势大减,一顿一震,双足撑上对岸石壁。

    “这过河的法子虽然惊险,却也快捷省事。”玄奘回过神来,方觉浑身早已为冷汗湿透,河上疾风吹来,飕飕的俱是凉意;低头看手套时,已是磨得烂了,连掌上都有血迹。

    玄奘摘了手套,解下铁链,手足并用,爬上岸去,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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