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不期因日思夜想,神魂不属,放笔看时,却是当日所见女娲形容,含情脉脉,颜色如生。受辛一时心头迷糊上来,却又痴了,自己坐在厅内,将画儿摩挲,自怨自艾:朕虽万乘之尊,富有四海,宫中粉黛数千,在朕看来真是有如尘土,若能得这般颜色长伴左右,朕将这亿万里江山看得正同敝屣,乌足可惜?
忽宫人传报,费仲、尤浑见驾,受辛命传来,两人见了天子,朝见已毕,这二人都是谄佞小人,善伺上意,见受辛面带愁容,郁郁不欢,费仲启道:“臣观陛下颜色不展,不知何事忧烦。”受辛便将画儿与二人看,道:“朕自那日见过女娲娘娘姿容,颜色艳丽,绝世无双,朕空有三宫六院,无当朕意,恨不能将这般颜色取回宫中,奈何,奈何?”尤浑看了一看,笑道:“大王原来为此事忧愁,以臣看来,此事容易。”受辛道:“卿莫说胡话宽朕之心,朕也知此乃大神,不可亵渎,况只是圣像,又非生人,如何取来?”尤浑道:“臣不敢大言欺君,若言取回女娲娘娘,此事当然不易,若大王只要这般颜色,却是容易。”费仲亦微微而笑。受辛见二人神色,仿佛胸有成竹,喜道:“这等说卿等果有妙策,快快与朕说来。”二人奏道:“陛下今为天下之主,奄有万国九州,生民亿兆,皆为陛下子民,焉知天下无有绝色长得如女娲娘娘一般?大王只要将此像画影图形,传布天下,旬月之间,管教大王得偿所愿。”受辛大喜,命二人速速如法施行,二人辞了天子,叫画工描摹了数百份,散布四方,自己两人奉了受辛亲笔,往朝歌南门亲自张挂。
两人挂了丹青榜文,立马在旁等彀多时,并无一人前来揭取,料想人海茫茫,也不能一日成功,正yù拨马回府,只见人丛中走出一名年老婆婆,拄着竹杖,笃笃的走上前来,两人看那婆婆怎生模样:
腰跎背曲,面瘦皮宽。眉分两道云,髻挽一窝丝。眼如秋水微浑,发似楚山云淡。形如三月尽头花,命似九秋霜后菊。
一身粗布衣衫洗的发白,摇摇颤颤,走到跟前,张眼看了一会,探出瘦骨嶙峋的一条手臂,将黄纸榜文一把扯下,转身便走。
费、尤二人瞿然一惊,军士执戈拦住那老婆婆,喝道:“那婆子,天子榜文非同儿戏,你是哪里来的老乞婆,也敢揭这榜文?”那婆婆拄杖昂然而立,全不畏惧,费尤二人抬手止住军士,下马上前,细看那婆婆,虽然年迈衰朽,却是苍形鹤貌,眼内隐有金光,他二人即位至大臣,也是有些见识的。两人躬身道:“婆婆有礼了,既揭此榜文,必有指教。”那婆婆将头点了一点,道:“二位大夫要知画上人儿去处,随老身来。”自己转身笃笃的便往前走,其疾如风,费、尤二人忙上马率众军跟上。
不一时,转到大安坊,费仲认得是自家门首,那婆婆住了脚步等他们,费仲心中疑惑:莫非这样女子在我家中?我却未曾见过,下马来,与尤浑一起领着那婆婆往自家大堂上来。大堂正中,悬着一幅金碧山水。费仲本是冀州人氏,久在朝歌为官,思念家乡,花了许多钱财,请巧手绘了这幅冀州山水图,挂在正堂,聊解思乡之苦。
那婆婆到了堂上,便不再走,将竹杖在地上拄了一拄,向费仲要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含在口里,“噗”的一口望堂上那图喷出。费仲心中ròu痛,正要喝问,就见那图上水气氤氲,起了变化,那山山水水,远远近近,一似活了过来,费尤二人又惊又喜,便不再说话,那婆婆挥袖往上一扑,只见那山水由远而近,冀州城已在目前,越来越近,遮蔽视野,忽地里眼前一花,众人已立在冀州城中一座府邸之前,府门上四个大字:冀州侯府。众人立在道边,那路上行人挑担提篮,骑马赶车,川流不息。
费仲乍见家乡,抬步向前和人招呼,却见那人视若无睹,一头往费仲身上撞来,费仲急待要躲闪,那人已穿过那身子,往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