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么原因,”雷诺不客气地chā话道,“22万英国士兵,已运走了15万人,而20万名法国士兵只运走1.5万人。像这样的数字,我无法面对国内的舆论。”这位总理弯眉倒耸,言词激烈,“如果这种不均衡的比例不立刻加以纠正的话,那将会产生严重的政治后果。”
“我完全理解这一点,总理先生,”丘吉尔翘起厚厚的下嘴唇,“我已把今天,即5月31日定为‘法国日’,法国部队将绝对优先于英国部队被运走。”
这时,法国海军上将达尔朗草似了一封电报,准备发给在敦刻尔克的海军上将阿布里亚尔。电报规定当守卫环形防线的英法部队开始撤离上船时,要让英国人走在前头。
“不,不要这样,”丘吉尔跳了起来,用法语喊道,“要共享手挽手,手挽手。”他那糟糕的法语人所皆知,但此刻在场的人都不会误解他的意思。他用戏剧xìng的姿势,生动地表演出手挽手前进的样子。
首相还没有表演完,他激动得失去自制力,宣称留下的3个英国师将组成后卫。“迄今为止撤走的法国人那么少,”他说,“我决不让法国人作出更多的牺牲。”
最后,电报草稿修改成英国部队将“尽可能长时间地”充当后卫。草稿还说,阿布里亚尔将军将负责全面指挥。
奥古斯塔赫西老远便看见滚滚黑烟夹杂着浓雾在敦刻尔克地平线袅袅升起,几乎遮盖了整个陆地。她从未见过如此美妙而激动人心的一幕。自从那天在猪圈旁出乎意料地同比尔赫西重逢后,他们一刻也没有分离过。今天,5月30日,他们终于来到风景如画的拉帕呐村庄,奥古斯塔太高兴了,她只知道他们安全抵达海岸,一切麻烦都已过去了。现在,面对大海,他们只消乘上一只船便能返回英格兰了。
然而,就在这最后时刻,命运又发生了残酷的变化:一名军官呼吁志愿者们开车把从拉帕讷替换下来的后卫部队送往敦刻尔克附近的登船点。比尔赫西在一股堂吉呵德式的狂热的冲击下,立刻向前迈出一步,自愿参加了这支运送队。当然,他没有提自己只受过半小时的汽车驾驶训练。
尽管这需要给奥古斯塔作解释,但赫西一贯不甘寂寞,他信奉人生在世,要活得轰轰烈烈,认为参加志愿队是他唯一的选择。现在他已经把奥古斯塔带到海岸了,他相信以后一切都会顺利的。而帮助处境更困难的人是他的义务。
时间紧迫,来不及向奥古斯塔作更多的解释,比尔驾车驶向海滩,留下妻子独自躺在拉帕呐汽车库的水泥地上。她大睁着眼睛盯着她精心打点的箱子,现在看来就像是对自己的嘲弄。当丈夫为了别人执意要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并消失在黑暗中的时候,她收拾好柔软的丝绸内衣又有什么用呢?
自从这次危险的旅程开始以来,她第一次感觉到一阵绝望的痛苦,迄今一直支撑着她的那种富于冒险的刺激感突然间消失了。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孤单而软弱。汽车库的其他平民们有些奇怪,这个一身士兵打扮的fù女一整天不断询问的这个“比尔”是个什么人?
噢,比尔,你到底在哪儿呢?
戈特躺在床上,几乎一夜未合眼。要忍受“相等人数”的政策的确很难,好在lún敦方面同意这项政策从现在起才适用,但这仍可能付出很高代价。陆军部要求他坚持较长一段时间,这样就能撤出尽可能多的法国人。但是,多长时间呢?一切迹象都表明德国人要猛攻菲尔讷。如果只是为了拯救更多的法国人而坚持得太久,他就可能丧失全部后卫部队。但是,首相已经亲自下令,他别无选择。
一大早,戈特便乘车去敦刻尔克会见阿布里亚尔海军上将。他俩真像一对冤家,几次见面气氛都很紧张,颇有剑拔音张的味道。不过今天会例外的。戈特胸有成竹地走进32 号棱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