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被占领。王西尧按亮手电,在搜查中看到一个上校一个中尉被打死,一个中校负了伤还在喊叫,另一个趴在桌子底下在哆嗦,8班长曹国友过去揪着敌人的耳朵:“出来出来!”这时,几发pào弹呼啸着在碉堡周围bàozhà,震得碉堡往下落土。9班副刘中福看桌子上有个大铜喇叭,喇叭下面有个黑黑的,圆圆的盘子在转,总是重复一个声音,‘何日君——何日君——’刘中福发现了秘密:“连长,这玩意是给pào兵报信的。”王西尧还没有回答,他一qiāng把留声机打碎了。
王西尧一看:“嗨!什么给pào兵报信的,那是戏匣子。”李胜打开桌子上的一个瓶子,一闻挺香,说:“他妈的,都这时候还搞腐化。”他窝了一手指,搓搓就要往脸上擦,越搓越粘,感到不对劲。江发告诉李胜:“那是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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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5日夜,团指挥所尾随1营的二梯队进入突破口。我是在卫生员小杜的带领下,随团指挥所进入突破口的。我看小杜卧倒我就卧倒,小杜跑我就跑。一定按着小杜的路线跑,否则就可能踩上地雷。子弹密集地shè在jiāo通壕上,pào弹带着尾音连续bàozhà,有几发pào弹落在jiāo通壕里,把敌人尸体肢解成几块抛在空中。伪装jiāo通壕的是高粱秸,我跑几步就卧倒,因为高粱秸上的叶子被风刮的,就像pào弹的尾音,我吓得趴在jiāo通壕里,不敢抬头。说实在的,我真害怕不想再往前跑了,可又一想,有的机关干部在连队耍嘴皮子,说得人五人六的,比谁说得都好听,到打仗的时候溜了,连队的干部看不起这样的人,战士们也看不起这样的干部,骂你是怕死鬼,给连队丢人,再到连队人家不欢迎你。我不能让人骂我是怕死鬼,硬着头皮我也得上去。小杜回头看我没跟上,冲我大喊:“快跑过来,你在那等着挨pào弹哪!”
从我们的jiāo通壕到敌人的jiāo通壕有段距离,这段距离伤亡最大,躺了一片战士的尸体,我不敢站起来跑,可是不跑过去又怎么办?正像小杜说的,在这等着挨pào弹。我硬是跟小杜跑入敌人的jiāo通壕,我看jiāo通壕里堆满了敌人和我们战士的尸体,有不少是缺胳膊断腿、没有头的尸体,是浸透鲜血的军装,包着zhà烂了的一堆ròu的尸体。我好像听到他们在倒下那瞬间的惨叫,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把我吓瘫了,我几乎一步也迈不动。那jiāo通壕里横着的好像不是人的尸体而是一堆从绞ròu机出来的“ròu”。没有断气的伤兵还在这堆“ròu”底下叫喊。我看见进入突破口的部队踩着软绵绵的尸体,有的冒出一股股黄水,谁也顾不上看一眼脚下的人是死是活。尸体底下的伤兵还在叫喊声,照常踩着跑过去。有的伤兵是踩死的。
小杜看我不敢踏着尸体跑过去,他喊:“你不跑过来,也想躺在这里?”我闭着眼睛猛跑,一下被尸体拌倒了,睁眼一看我倒在一个guó mín dǎng士兵的尸体上,尸体没有脑袋,血还没有凝固。吓得我几乎晕过去,我撑着尸体的肚子刚站起来时,一条打着绑腿的大腿,被pào弹抛在我眼前的jiāo通壕上,这是我们战士的大腿。在这个时候,我没有什么可想的了,豁出去猛跑,我一边跑一边呕吐。
团指挥所进入被zhà残的敌人大碉堡里,团长发现碉堡里敌人在逃跑时埋了颗地雷,当时没有时间起雷,团长命令说:“小和尚,守着地雷,别让哪个‘愣头青’踩响。”小和尚是团部的通信员。1947年冬天,下着大雪,我们部队在老爷岭庙里休息,他是庙里打柴、干杂活的小和尚。天那么冷,他没有棉衣棉鞋,冻得他在庙堂的角落里烤火。部队出发时他参了军。他有名字,可谁也不叫他的名字,都叫他小和尚。小和尚开始是站在地雷旁,由于后面部队的进入,碉堡里人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