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一样的心情。”
我初见王西尧连长那是在1947年,我们文工团到部队演出“子弟兵和老白姓”,是日本鬼子“屠杀”群众的那一场,因为扮演日本兵的人数不够,我们分队长到一连选了四、五个矮小的战士。王西尧特别高兴,把挑选的战士集合起来讲了话,除提出要求外还让七班长负责。战士一听上台演日本兵都笑了,他怕战士到台上笑场,特别让炊事班长发给每个人一个红辣椒,上场前都要咬一口。几名战士穿上日本兵服装演习了两次还不错,挺是那么回事。上场后虽然没有笑场,可是每个战士在台上都咧着嘴吸溜气。他在台下看台上战士咧嘴吸溜气,连队战士们看着大笑,他皱起眉头“火”啦。演出后,他把演日本兵的战士集合起来,狠“熊”了一顿战士。七班长李胜不服气地反驳:“连长,那辣椒太辣,忍不住。”
“怎么忍不住?就那么大一会就忍不住?你知道吗?这是政治任务,就因为你们在台上咧着嘴,吸吸溜溜的,在敌人屠杀我们群众时,让全连大笑。”
七班长低着头嘟囔:“不吃辣椒就好啦。”
“不吃辣椒,你们笑了怎么办?啊?”
“是。”七班长一挺肚子。
我想起这件事来,看着王西尧大笑,他问我笑啥?我说:“你还记得我们文工团到你们部队演‘子弟兵和老百姓’吗?”
他捂着嘴笑了:“别提了,太丢人。”
“你那也是好意。”
“得得,连团长、政委都笑我。”
第二天,我们宣传部长徐韵,在行军路上批评我说:“小苏,你要了解1连进关后,战士的思想动态,不是让你跟着连队行军,要学会做思想工作,多找他们谈谈话。发现问题要及时向上汇报。”
我对部长的批评,从心里接受不了。1连进关后,战士们思想稳定,情绪高涨,没有出现因离开家乡闹情绪的战士。我即便是发现问题,也不一定看得准,不能轻易向上级汇报,只能提供给连长、指导员。否则,连队不欢迎我,把我看成是专来“找茬”的,有损政治机关的威望,所以我对部长的批评没有表态。
华北平原的初冬,田野里空旷旷的,风也不像黑土地上的风那么刺骨,那么硬。黑土地上的风曾把我吹得像是光着身子行军。
田野里的积雪被过路部队踏成泥浆,垄沟被踏平了。河北的群众对部队热情、亲切,每过一个村庄群众都给部队送水带路。
听我爸爸说,我们老家是玉田县一个小村庄,村名叫托床姑,为什么叫托床姑我不知道,就知道十年九发水。大水淹没了村庄,群众缺吃少穿,终日在生死线上挣扎。我爸爸带着我们全家,在扶老携幼的逃难人群中,走进了黑土地。在我的印象里,河北的群众是贫穷困苦的,这种印象不知道怎么来的,可能是老人们说的吧。我进关后,看到群众喜气洋洋,丰衣足食。老大娘和老大爷拿出花生、大枣,一捧一捧往战士往口袋里装,如见亲人。
“小苏。”
在我跟着1连过村庄时听到有人叫我,我抬头一看是乔小雨站在村头的路边,我心里特别高兴,感到热乎乎的。我跑过去和她握手,问她:“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们的宿营地。”她向周围看了一眼,小声地说:“我听你们徐部长说你在1连,我就在这儿等你。”她用小花手绢包了一包去了皮的花生米,给我装进上衣口袋里。
“别把小手绢装兜里。”
她看了我一眼,低下头说:“我给你的,你可别丢了。”她望着我,在那热情的目光中充满着亲切、体贴。
“是,丢了脑袋也丢不了小手绢。”我一个立正,给她敬了个军礼。
小雨一笑,握住我敬礼的手:“我要想听的话你一句都没说。”